周围的日本兵冲上来,用刺刀戳用枪托砸,把佟四舅从人堆里救了出来。有人扑向了日本兵夺枪反抗,枪声响了起来。几个男人被打倒在地,犹自挣扎着大骂小日本。日本兵“呀!呀!”的叫着,对地上翻滚怒骂的人补刀。
佟大妈哭喊着:“好!好!有骨气!大伙听着,咱就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小鬼子,咱一个也不放过!”寺平忠辅听的是心惊肉跳,颤抖着举起手咬牙道:“机枪准备!”他是要把这五户人家全部杀掉!日本兵端着刺刀把剩下的人往墙根赶。
佟四舅再次扑过去,抱着寺平忠辅的两腿哭嚎:“别介!别介!那是我姐!是我外甥!是我的表亲!皇军万岁!天皇万岁!放过他们吧!我!我不要奖金啦!给我的钱我全还您!只求饶命啊!开恩哪!我们都是顺民哪!是良民啊!是大日本世世代代的好奴才啊!……”
寺平忠辅见人都赶了过去,有人还冲这里“呸呸”的啐着吐沫。把手猛的向下一挥,机枪“嘎嘎嘎”的响了起来。鲜血喷溅,五户男女老少几十口人相拥着倒在地上。看着如此惨烈的场面,在场的汉奸们无不打心底发颤。仇恨的种子在暗暗的滋生。
枪声停了下来,佟四舅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突然爬起来指着寺平忠辅的鼻子跳脚大骂:“我肏你姥姥!王八犊子!我和你拼了!”寺平忠辅一脚把佟四舅踹翻,高声道:“他的疯了!赶出去!”
两个日本兵过来架起佟四舅往外拖。佟四舅放声大哭仰天大骂:“小日本!有种就杀了你爷爷!我跟你没完那……”
“咔吱吱”一阵刺耳的声响,兴亚院的大铁门开了一条缝,佟四舅被一个踉跄推了出来。“咣当当”一下大铁门又关了起来。佟四舅又爬起来敲着门哭嚎:“开门!开门!我还没完哪!我要肏你姥姥……”门外的日本哨兵见状,架起佟四舅扔到街上。
兴亚院的门外是铁狮子胡同,胡同里多为豪宅,所以两边是长长的院墙。因为是死胡同,又是晚间,基本没有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寂静的路面。空中飘荡着佟四舅长一声短一声,似鬼叫如狼嚎的哭骂声。
在兴亚院的院子里,日本军医对李霞进行了一番捡查后向寺平忠辅报告,她没有死,舌头也没有咬断,只是休克了。但生命已经处于危险当中,随时可能终止。寺平忠辅运了半天气道:“不能让她死!全力抢救!”
寺平忠辅说完,感到身体疲惫头有些发晕。折腾了一整天,除了证明李霞确实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外一无所获。不对!还证明了她掌握一条明天就可能失效的重要情报!有可能是什么呢?是她的组织成员的落脚地?还是有什么对大日本不利的行动?无论如何,寺平忠辅决定先回去睡觉。
偏偏这时,接到了紧急会议的通知。会议由根本博和茂川秀和联合招开,有关森隆一案的全体人员参加。
在兴亚院东院主楼宽大的会议室里,灯光明亮。北平日伪军警宪特各路头目济济一堂。围绕着长长的会议桌,各部门的主官前排就坐。各自的副手和辅助官秘书等坐在后排。会场上满是低声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根本博咳嗽了两下高声道:“现在开会!”房间里唰的静了下来。根本博道:“已经是深夜了,本来是各位的休息时间。但是!敌人不让我们休息。现在,由阿部起吉课长介绍情况。”
阿部起吉起立道:“嗨!各位,电信部门刚刚截获几条用军统密码发的密电。内容是,‘高密’的交易继续进行。军统密使将乘坐京包铁路客车于明天上午到达北平。交易将在西直门火车站内执行。”阿部起吉话音一落,会场立时炸了锅。“怎么可能!”“不可能!”“军统是傻子吗?还是把我们当傻子!”茂川秀和敲着桌子道:“一个一个说!”见下面稍稍安静了些,点道:“周局长,你说!”
茂川秀和点的这位名叫周思静,曾留学日本。回国后任29路军赵登禹部的高级参谋。李学文虽然提前干掉了潘毓桂,但汉奸还是太多。这个周参谋就用电话通知了日军赵登禹将军转移时的行军路线,至使赵登禹和佟麟阁遭到日军的伏击壮烈牺牲。日本人赏了他一个北平市伪警察局长的职务。
这次森隆饭店一案,他的手下任相远成了史大同的联络人。他虽然不信,也不敢争辩,一直保持低调。现在被茂川秀和点了名,不得不站起来回答。周思静分析道:“这封电报十分可疑,经过森隆饭店一案,军统应该知道他们的密码已经泄露,怎么还会使用?还有,这封密电没有提到史大同。当然也不排除史大同的联络人想越过史大同直接联系上军统,但他手里又没有别的密码,只好用老的密码和军统联络。”
邢必耀发言道:“我看军统在森隆饭店没有拿到‘高密’,还是心有不甘。他们的头目在上次的战斗中全身而退,看来还想和我们斗上一斗。诸位请看,”邢必耀说着话走到大幅的北平市地图前用教鞭指划着侃侃而谈。
“西直门靠近北京内城的西北角,其主城楼、箭楼和瓮城的形制可比前门。是进出北京的重要交通枢纽,其人流量仅次于前门。其关厢经济繁荣,各种店铺房屋密集。西直门火车站距城门仅半里,主站房面积2300平方米。西侧是高梁河,东侧是护城河,北面是大片的芦苇塘。在密集人流的掩护下,车站和关厢都是秘密接头的好地方。也可以根本不出站,而是坐环城火车到其它任何一个城门下车。另外也可以潜入芦苇塘,伺机向西北郊区一带逃蹿。所以不排除对方利用地形作文章”。
邢必耀说完坐下。刘明礼接道:“‘高密’虽然诱惑颇大,但对方明知我们会截获密电,还要硬干。这风险太大了。对方不是傻子,他们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干的理由。问题是,我们找不到敌人这样干的理由。”
寺平忠辅发言道:“今天意外出现的李霞一案,目前陷入了僵局。但已经证实,他掌握一条明天就会失效的情报。但不知道,仅仅是她的同伙明天就要从他们的窝点撤离。还是和西直门火车站接头有关”。
刘明礼道:“我怀疑,我们的对手根本不是军统,而是延安方面。因为丢‘高密’的是他们。只有他们有报复我们的动机。用他们的话讲就是制裁叛徒。”邢必耀道:“可是,这一次他们根本没有要求史大同出场。怎么制裁?我看,你还是想为你的高徒洗去勾结军统的嫌疑。”
根本博道:“好了!不要争了。不管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既然已经出招,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各位看看,如何应对。”茂川秀和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没有用!我们在西直门车站布置重兵。包头方向的火车一到,立刻封锁现场。所有人都过一遍筛子。只要抓到了嫌疑人,一切都能搞清楚。”
刘明礼道:“我同意茂川机关长重兵出击的策略。从森隆一案的经验看,对方在现场外围的各个方向都有伏兵。所以才能从我们的重重包围中逃脱。因此包围圈必须足够的大。不但要围住车站,还围住关厢和苇塘。在高梁河的沿岸也要拉上警戒线。我还要提醒各位的是,在中国的武术里,有一种击技叫点穴。再强大的武者,如果被点中了穴道,也必败无疑。那个刀疤脸自称见过李学文,如果李学文真的来了,我们就要小心了。在天津,在保定,我们都是实力占绝对优势。却被李学文点在穴位上。他用很小的力量使我们遭到大败。所以我们决不能轻敌,绝不能留给对方任何漏洞。”
根本博鼓掌道:“说的好!我要亲自指挥这次的抓捕行动。我要出动中日两方军警宪特上万的人马。不但要控制西直门内外和关厢车站等地,还要把城近郊西部和北部十公里的范围内全部包围起来。包围圈内要分区划片严防死守责任到人。所有相邻区片的负责人要提前协调相互认识。如森隆饭店那般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现象决不允许出现!城门、城墙、关厢、车站的所有制高点要提前占领。临战时间到后,要提前扫荡芦苇塘并暂停环城铁路的开动。阿部课长,由你制定具体的行动方案!”
阿部起吉起立高声道:“哈依!”“各位!”根本博继续道:“你们回去以后要积极配合阿部君,在统一的分工下制定本部门的计划。目前已经过了子夜,各单位今天凌晨行动,9点钟以前全体按计划布控到位。我到要看看,就算他李学文来了,如何破我的铁桶阵!”
这时进来一个参谋军官和茂川秀和一阵耳语。茂川秀和频频点头,然后高声道:“我们的侦测车已经锁定了敌人大功率电台的位置,就在法国的天主教堂里。不过要实施抓捕还要和法国人协调。我的意见暂不惊动对方,等明天西直门外的战斗开始后,我亲自带队突击法国教堂!”
“好!”根本博鼓掌:“也许到了明天,一切的迷底就能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