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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道听途说(5)(1 / 1)

陈虞本想直接将实情说出,但日前亲身经历的种种事件,却是使得心里多了个心眼。可他毕竟年纪尚幼、机心又浅,想了一想便开口问:“卢叔叔,你是不是打心底里真的相信,儒仙既是我家师也是菱儿的爹爹?”

刀疤脸汉子目光凝视住陈虞,听他将话说完,便即转瞧在李玉菱小脸上,应道:“如此凑巧发生的事,卢某心里自是怀疑,但现下再细瞧李小姐的长相,心下可是再无丝毫疑念了。”

“叔叔,你是不是说我长相好似我爹爹?妈妈也常说菱儿与爹爹有七分相似呢!虞哥哥这是真的吗?”李玉菱将小脑袋一拧,脸上神色惑然的瞧向陈虞问。

陈虞伸手逗了一下李玉菱的小脸,微笑道:“菱儿长得跟师父何止七分相似,简直便是九分相似,惟独一分不同的,便是菱儿脸上却不长胡须而已!”这一句话,可是让李玉菱听得脸现喜颜的笑了。

“卢叔叔,家师确是不会到这里来了!”陈虞一脸苦闷,转头瞧向刀疤脸汉子叹息道。随之,便即将早前数日里经历过的一切事情,细致的述说了一遍。

陈虞话说到最后,可是即将肩上包裹解脱下来,取出杨再兴遗留下来的银两,呈现在刀疤脸汉子眼前,脸上尽显期盼之意,央求道:“卢叔叔,我和菱儿身上就只有这点银钱了!我俩俱都不认识到洞庭湖君山去的路,你带我俩去好不好?到了菱儿的家里见了师父,我让师父再将余欠的报酬给你,行不行?”

刀疤脸汉子静静的不发一言,留心细听陈虞说起连日来所遭的苦难,瞧住眼前两孩子目光中,生出的怜惜之意越来越是浓了。可此刻突然听陈虞说了这话,可是即将一双环眼怔瞪,立马便站立了起身。

“陈兄弟,你这话可是急煞卢某人了!我卢进这条命都是恩公他老人家救的,恩公即便要卢进为他老人家做牛作马、上刀山下火海,卢某也决不会有丝毫犹豫,何况只不过送恩公的千金和爱徒回家的此等小事。”刀疤脸汉子嘴里说着,人已转身行出,继道:“咱们这就马上动身,尽快赶往李小姐家里与恩公会面。”

陈虞和李玉菱听了刀疤脸汉子说话,心下不禁暗里念道:“原来这位叔叔名叫卢进,哗!可他这性子也太急燥了吧!”

两孩子心下念想着,见刀疤脸汉子卢进,已快步走到那妇人售茶处,揣出银钱付了帐,可他却并不往位于左首的大路而去,反而转身往右边行出,绕行过那妇人身后的房屋,隐身到屋后不见了。

两孩子坐在茶桌间愣愣的看在眼里,但心里可是百思不解,这位名叫卢进的刀疤脸叔叔这一番做作,究竟意欲何为?二人目光凝视住卢进身影消失的房屋边,过了好一会儿,待见卢进手牵了一匹棕色高头骏马出来,心下这才愰然大悟,相顾的笑了。

陈虞和李玉菱赶紧大口吞了整碗茶,着手收拾好了行囊,陈虞又再次杠上杨再兴的铁枪,和李玉菱一同奔追到卢进的身边。

大路上,李玉菱头顶住卢进给的宽阔遮阳草帽,一双大眼左右遥眺在辽阔的平原大地间,心情自是欢畅愉快。

这时,陈虞自身随带的行裹,已让卢进以杨再兴的铁枪挑扛在右肩上。陈虞此刻只戴着原来的自制草帽,身上不再有负重之物,与左手牵住缰绳的卢进并肩走在路上,当下可是轻松自在得多了。

旋途遥远,既艰辛且苦闷。陈虞性子一向活泼好动惯了,可是沉闷不得,而且已然知晓自己的师父李乐,竟是位被江湖武林誉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人物,心下自然是对师父更是敬重,却也禁不住大是好奇,想知师父以往行走江湖的事迹。

陈虞开口便问起卢进与李乐相识的事情。卢进躯体壮大,声音雄气十足的说出这事,也使得坐骑在马上的李玉菱,当下亦然将小躯伏了下来,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入耳。

原来,眼前这位虎背雄腰的卢进,藉贯是许昌县城人氏,年幼时便拜了一名任职本县镖局的镖头为师。如此一来,卢进成年以后,亦也随师父遍走江湖,以保镖为业。

镖行天下,路上处处危机四伏,艰险之事实在让人难以意料。卢进于八年前的那个盛夏之季,在一次随师保镖由许昌押运往镶阳,途经南阳唐县时,便遇上了强盗抢劫杀人之事。

当年卢进同行镖师十三人,路上遭遇近百名强盗拦截劫杀,十三人虽拼死奋战,杀伤敌众数十人,可是苦战到最终,便连同卢进的师父共有十二名镖师被杀。卢进当时大腿让敌人以铁枪刺中,脸上更是被利刃斩开,伤重退在押运的镖车旁,眼见师父和同伴一个个全被残杀,可也是无能为力再加以援手。

双方惨烈的拼杀,镖行十三人一战虽败,但却致使对方死伤数十人。战到最后,敌方自然放不过伤重一旁,再无反抗之力的卢进。可也正在卢进这生死关头时,却碰巧李乐那时由此路北上相州汤阴,李乐施以神功将强盗震慑,也便如此救下了卢进的性命。

而最令到卢进对李乐感恩的,还是李乐在接下来的十数日里,竟自抛下了自身的所有事务,专心地救治已半命进了鬼门关的卢进。待至卢进身子逐日好转,便亲自驱车将他安全送返许昌的任职镖局。

李玉菱身在马上,听卢进说的这些杀人之事,直听得一颗心怦然颤栗,惊悚个将牙关紧紧咬起。但陈虞听了卢进与众镖师奋勇抗敌的事,心下不但兴奋难了,更是幻想着自己武功盖世的师父,当年何等威风技压贼众的样子。

这么一来,一路行去,陈虞可便是话题多了,时不时便问得卢进哑口答不上话来。

卢进的性子耿直火爆,若换上别人对他这般的问东问西,保不准早就发火了。但他心里对救命恩人李乐万分敬重,所谓“爱屋及乌”,对身边陈虞和李玉菱这两孩子,亦然生出别样的情感,对两孩子也是谦恭有加。因而,陈虞问的事情,卢进能答得上来的便说,答不上来也就只好报以一笑。

时过黄昏,卢进领住两孩子进了途中的一家官家驿站。驿站丞官是一位身材与卢进相较强壮,长得黑脸暴须,说话声音如雷,名叫牛皋的彪悍大汉。陈虞见牛皋与卢进二人见面后,热情洋溢的称兄道弟相呼,心下便知,他俩是感情极深的至交好友。

这晚饭后,便在这驿站中舒适的渡宿一晚。次日早饭后,陈虞和李玉菱随卢进刚行出驿站大门,即见那位叫牛皋的驿丞,已将卢进的那匹骏马缰套上一乘马车在门外等侯。

牛皋一见卢进和两孩子行出,即说道:“贤弟,你送这两娃儿远去湘南,道途遥远艰苦,为兄也无甚可帮得上忙的!也便借你这官家坐乘,以方便途中省去不少烦琐事。”

“大哥想得周到,小弟南去往返至少也得两月余,到时返家,定当即时过来与大哥把酒大醉,弟可是告辞了。”卢进感激的说道。

陈虞和李玉菱见了眼前的阔蓬车厢,两孩子也不去理会卢、牛两大人说话,奔上前去,便爬上车厢内坐好,急不及待的只盼马上动身回家。

驿站距许昌不过百里地,这日中午时分,已到了卢进许昌的家里。卢进年近三十也未曾取妻,且父母早已双亡。但他一个人独居于城西这一座小院屋,可是将家中布置得简洁干净。

卢进安置好车辆马匹,领住陈、李两孩子至厅间休歇,即自行去准备午饭。饭后,又将一间客房铺了两床榻收拾妥当,便留待两孩子于屋里静侯。随后,便回镖局交待好自身事务,心里计划明日一早,便携同两孩子起程。

这一晚,陈虞和李玉菱只觉到了世上最安全舒适的地方,入夜后,上床一觉便安稳地沉沉入睡了。

五更天尚未发蒙,卢进已来唤叫起床。陈虞听后朦胧着双眼坐了起身,李玉菱可是动也不肯动一下,继续着自己甜甜梦乡。

卢进推门入房见了,即行近李玉菱床前,伸手先将她抱起,然后招呼一句陈虞起床跟上自己,即转身向房门外行去。

马车早准备好在屋门前,卢进抱住还在熟睡着的李玉菱,将她安置至垫上厚厚被堑的车厢中安睡,待得身旁的陈虞也爬上车厢里,这才转身行前,跃上了乘驾座,驱车不徐不慢的往西街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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