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束阳光透过深蓝色的窗帘照到屋内,宁安杏眼微睁,想到今天轮到薄意买菜,翻个身抱着薄意的被子继续睡。不知过了多久,宁安感觉到有人在捏她的鼻子,不满地“嗯嗯”两声,抬手一挥,被一只温暖的手捉住,耳边传来薄意低沉的声音:“起床了,吃早餐了。”
宁安睁开一只眼,又将怀里的被子拢了拢,声音略带沙哑,问道:“早上吃什么?不吸引我,我就不起床。”薄意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鸡汤馄饨,煎蛋,我还切好了水果,盛在你最喜欢的那个玻璃碗里,起床吧。”宁安在他怀里蹭了蹭,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就起。”
薄意走后,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他一趟一趟地把早餐端到阳台,宁安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薄意见她歪着头看着他,也歪着头看着她,两人同时笑出声。
“过来。”薄意招招手。
“干什么?”宁安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蜂蜜水,喝了一口,微甜的水顺着喉咙滑落下去,薄意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
“我还没刷牙呢。”宁安嘟囔道。
“甜的,蜂蜜水。”薄意又吻了吻她的脸颊,“快去洗漱吧,吃早餐了。”
家里的早餐地点没有定数,今天摆在了阳台上。当初买这套房的时候,宁安就是看中了客厅有阳台,他们在阳台上摆上藤椅和藤桌,种上万年青,文竹,茉莉和栀子,现在正式栀子花开的时候,浓郁的花香迎面而来。
“我今天买了小黄鱼,晚上做小黄鱼吃吧。”薄意把水果碗放到宁安面前,又抓着她的手给自己喂了一块苹果。
“那就炖小黄鱼好了,再烙些饼。”
“你做主。”宁安要做什么菜,薄意从来都不干涉。
临街的小楼,两人坐在阳台上吃着美味的早餐,一阵凉风拂过,好不惬意。
安意要到下午三点才开门营业,之前的时间,两人会去市区逛逛或是呆在书店,天气渐渐热了,他们也不愿多出门,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今天看的这部电影讲的是女配和男主约定一同赴死,男主却临时反悔,之后又另娶女主,化作厉鬼的女配在男主的家里阴魂不散,最后又被男女主角的爱感化转世投胎。
宁安觉得这个剧情很扯,被情敌和负心汉的爱情感动,也只有这种电影里能看到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女配自己想通再纠缠下去也无意义,决定转世投胎。薄意戳了戳她的脸,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如果你是男主,你会和女配一起赴死吗?”宁安握住那只作怪的手指,白了他一眼,“我才不问这么傻的问题,都能一起死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薄意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把她抱在怀里,“对,能坦然面对死,又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从家里步行到安意需要半个小时,头顶艳阳,脚踏热土,宁安觉得自己就是个行走的包子,生活在蒸笼里。薄意不止一次提出买车,可是小店附近都没有能停车的地方。与其四处找停车位,还不如忍过夏季,这就是宁安的想法。
今晚做的是焖煮小黄鱼,一大锅黄鱼焖在一起,放下一些肉片,一碗整颗的大蒜瓣,再加上酱油和青花椒,咕嘟咕嘟地煮着,将味道一点点地渗透进黄鱼肉,香味一丝丝地飘散出来。宁安又做了一些烙饼,撕碎了蘸着鱼汤,好吃得能吞下自己的舌头。
“宁安,黄鱼还有吗?”小陈举着吃剩一半的烙饼急切地问道,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饼还有,鱼汤没了。此话一出,阿清和另外两个客人也纷纷表示要再来一碗。
见食客喜欢自己的手艺,宁安心里乐开了花,又为他们每人又添上一碗小黄鱼,心想幸好薄意买得多,不然今晚根本不够吃。
不知月亮何时爬上了天空,店里的客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只留下小陈和小马,今夜小马格外沉默,一言不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小马的沉默让小陈也很落寞,平日里两人总是争论不休,今日一个突然沉默了,另一个也跟着蔫了。
宁安盛了两杯绿豆水给他们,和薄意坐在一旁,看着心事重重的小马。
“我。。。”小马刚说了一个字,一抬眼就看见三双眼睛齐齐望向她,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今天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心情不大好,你们别担心。”
小马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为人也很爽利。小陈摇摇头,叹息道:“太可惜了,他不懂得珍惜。”
小马扑哧一笑,心情突然晴朗起来,“他说我性格太强势,他喜欢温柔娴静的。说我不懂得温柔体贴,太独立让他没有安全感。我觉得这都是借口,从我们在一起到分手,我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他还说过喜欢我的独立,现在又是讨厌我的强势了。”
宁安像是深有同感,连连点头,说道:“喜欢你的时候他眼里你就是珍珠,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成了讨人嫌的鱼眼,还是张爱玲看得透,写出了白月光和蚊子血,朱砂痣和米饭粒。”薄意握住她的手,笑了笑,给她的空杯子又倒上一杯绿豆水。
“可是我觉得你和薄意感情就很好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马的眼里挂满了问号,一眨一眨地看着宁安二人,小陈在一旁起哄,宁安和薄意相视一笑,两人的记忆回到了七年前。
那一年,宁安24岁,薄意27岁,两人都在同一个城市挥洒着青春和热血,工作的大楼隔街相望,一个在19层工作,一个在对面的20层工作,只要宁安抬头向上看,薄意低头向下望,两人就能看见彼此。
有一天,宁安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被前男友发了好人卡,看着前男友挽着新女友扬长而去,宁安呆坐在咖啡厅内,周围时不时飘来同情的目光,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不伤心呢?为什么反倒觉得很轻松呢?
她发了一条短信给朋友小幽,“我被甩了,但是一点都不伤心,为什么呢?”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她又发了一条,“我觉得很轻松,好像一块大石头被挪开了。”
五分钟后,小幽回复道:“恭喜你,迈向新的人生,未来还很长久,你肯定能遇到真命天子。祝福你!”宁安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幽居然回复得这么正经,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
宁安玩心大起,又发了一条过去,这一来一回,两人聊了快两个小时。见这后来的回复越来越不像她认识的小幽,宁安有一种感觉,对方不是小幽。
宁安犹豫再三,试着拨通了这个号码,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宁安惊得捂住嘴,心脏砰砰地跳。她真的和一个陌生男人聊了两个小时的短信!
宁安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接连说了两声“对不起”,电话那头传来笑声,宁安觉着这笑声就在这咖啡厅里,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电话也向她望来,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好,我叫薄意。”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眉眼,不禁嘴角弯弯:“你好,我叫宁安。”
收回记忆,宁安和薄意意犹未尽,小马和小陈“哇~~~~”了一声,拖长的调子充满了他们的羡慕之情,小马激动地握住宁安的手:“快教我怎么才有这么好的恋爱运。”宁安笑吟吟地说:“你看我是刚分手就遇上了他,你也刚分手,说不定也会遇上那个他呢。”
小马忙不迭地点头,若有所思,拿起电话给所有朋友都发了一条短信,她说万一她也能遇上这样的情缘呢。
小陈在一旁不吭声,摘下眼镜,突然开口问道:“那这个电话号码是错了吗?”
“嗯,电话码号我存错了一个数字,我记得在那之前我的手机摔坏了,里面的信息全都是重新存储的,或许就是这样把电话号码存错了,小幽是我的同事,平时一抬头就能看见,所以很少发短信。”想着以前的事,宁安的笑容像蜜糖一样甜美,她握住薄意的手,“我觉得是缘分天定,幸好我存错了一个数字。”
关上店门,宁安挽着薄意的胳膊,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初,你看到我的短信,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想是不是卖保险的。”
==!“那你为什么会和我聊起来?”
“后来的短信越来越有趣,我想卖保险的也不容易,实在不行我就买一份好了。”
“你还真是慷慨大方呢。”
薄意点点头,眉毛上扬,得意地说:“那是,我要是不大方能舍得那百多条短信吗?”
宁安的手从胳膊上滑落下来,滑到他的手心里,两人十指紧扣,“那你现在有没有想幸好当初那个人和我分手了,不然你就没这个机会和我在一起了。”
“我没有这么想过。”
“嗯?”宁安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他。
薄意搂住她的肩,继续往前走,“我希望自己可以早一点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