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佳人遇难
妙却问道:「你没眼花?」
「树林黑黑的,我看不清楚,也不大肯定。」
才说到这儿,一阵阴风吹来,珍珠般的雨滴突然哗哗落下,幸好树梢头枝浓叶密,帮忙遮掩着。
妙鹊道:「糟糕,下大雨了。我们先到前面茅屋裏躲一躲。」
「我们不现在就回去吗?」小砚儿忧心更甚。
「等雨小些再回去,要不然你浑身湿透,非被你娘发现不可,说不定还挨一顿打。」
小砚儿一听可能会挨板子,不敢再多说什麽。
妙鹊拉着他,踩在及膝的长草上,往茅屋方向急奔。
就在离茅屋不远处,小砚儿忽地唉呀一声,跌倒在草丛。因为妙鹊尚拉着他的手,他的上身才免于仆卧于地。
妙鹊回头问道:「怎麽了?」顺势一提,想把他拉起来。
小砚儿只被她拉起少许,陡地痛叫一下,重行仆倒。
他只觉得小腿肚被一个物事紧紧箝住,疼的哼哼唧唧。为了想知道是什麽东西抓住他,他的手顺势往下摸索。才刚刚触及,突然爆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到底怎麽了?」妙鹊略显焦急。
「姊姊,有一隻手抓住我的脚。」小砚儿声音发抖。
「什麽一隻手?」小砚儿吓的口齿不清,妙鹊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小砚儿连牙齿也打颤:「草丛裏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脚。」
他使劲想将小腿抽回,怪手却紧握不放,摆脱不得。
「你说有手抓住你的脚?」
妙鹊直觉反应,有人想捉弄小孩,低喝道:「是什麽人在捣鬼?」
小砚儿听到「鬼」字,几乎要哭出来:「没看到有人,只有…..一隻手。」
斜雨幽林,视线不明,地表又满是杂乱长草。妙鹊凑近前去,想看个仔细。一面以充满怀疑的口吻问道:「地上….有一隻手?」
异变就在此时发生。
那原本抓住小砚儿腿肚的怪手一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扣住妙鹊咽喉。
妙鹊喉头发着「喀喀」几近窒息垂死的声音,双手用力想将那怪手扳离自己的喉咙。
小砚儿连滚带爬,瑟缩躲在一株树木旁,惊恐目睹这一切。
呈现在他眼前的,就像一幕无声的皮影戏。一个鬼魅般的黑影破土而出,一隻魔掌紧紧掐住妙鹊的喉部,将她娇弱的身躯提在半空。
妙鹊双脚乱踢,作垂死挣扎,但却再也发不出声息。只有黑影在晃动,风声、雨声、虫鸣声,声声凄凉。
雨横打,风萧索,小砚儿浑身上下溼透。想叫叫不出,想跑又跑不动。
那鬼魅般的黑影伸出另一隻僵直可怖的手,在妙鹊头脸及脖颈尽情殴击撕抓,直到妙鹊不再动弹。
鬼手一鬆,妙鹊如同一滩软泥,无声无息倒在地上。
小砚儿脑袋瓜一团纷乱,只是反覆浮现一个字眼:「鬼….鬼…..」,他稚嫩的心灵几近崩溃。
那巨大的鬼影飘到离小砚儿约五尺处,冷冷站定,幽幽眼神一瞬不瞬盯着他。彷彿勐兽注视着猎物,随时会扑上来疯狂噬咬。
怪风吹起那鬼影的长髮,如妖魔乱舞。
小砚儿不停打哆嗦,那可怖的眼神令他不敢仰视。他低垂着头,任斜风骤雨在身上扑打,过了良久良久,当他畏畏缩缩重新抬起头时,那黑影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天地似乎只剩下无边恐惧…………
○○○
妙鹊被抬回山庄,死状奇惨。脸上及颈项皮肉外翻,布满纵横交错的爪痕。
神捕冷铁面详细勘验尸身。除了搜寻到一方绣帕外,妙鹊身上并无携带特殊异样之物。
那绣帕绣着一对花豹,在树叶红绿相间的野林中,于一方岩石上慵懒的躺卧。
两隻花豹头面相对,状甚亲暱。似乎是一公一母,两情缱绻。
绣帕空白处绣着四行字:
相思树底泣相思,
思君恨君君不知,
落花无意似君意,
不言相思最相思。
那绣帕也沾了不少血迹,点点行行,尽诉凄凉。
由于一时无法索解其中涵义,冷铁面便暂时收着,权充证物。
莫非遭到勐兽袭击?但为何尸身完整,没有被吃掉任何一个部位?这是共同的疑问。
众人议论不休,急于想知道事发经过,可惜唯一的目击者却卧病在床上。
小砚儿发着高烧,嘴上反覆吐着呓语:「鬼...…...有鬼...」
难道小砚儿撞邪遇鬼了?一群人挤在李嫂窄小的房间内,胡乱揣测。
李嫂眼见心肝宝贝儿全身发抖,一付惊骇过度的模样,忍不住频频拭泪。
众人眼见小砚儿意识不清,满嘴怪言怪语,状甚可怜,都是摇头叹息。
柳抱真因为夫人孙小晴这一阵子身体欠安,心情也鬱闷,着柳鹰扬全权处理。
柳鹰扬命人取了几两银子给李嫂,极力慰抚。
蒙大夫诊治过后,开了药方。同时特别交代李嫂,病况如有变化,速作通知。
眼见小砚儿神智昏乱,众人情知问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能耐心等他病情好转。
○○○
丁叮服了几剂通天木奇花煎熬的汤药,病情已大为改善,这中间全赖妙鹊连日来协助照料,细心呵护。
一听说妙鹊惨遭意外,便央求我带她一同去探视。
我担心她病体初癒,禁受不住重大刺激,原本打算由我独自前去,再详述情况与她,但丁叮却执意要去,撒娇撒痴,软语恳求,最后只好顺她意。
我们两人杂在一些胆子较大的人群中,看冷神捕检视尸身,搜索可疑证物。
我耳听丁叮喃喃祝祷:「妙鹊姑娘,如果是意外,妳就一路好走。如果有人暗害妳,丁叮在妳跟前发誓,定找到凶徒,替你復仇。」
我见她泪眼盈盈,再看到妙鹊的惨况,心颇悽恻不忍。
后来看到柳蝉翼偕着雨竹前来,两人还在五丈开外,卫千牛就对着两人直打手势,意思是说死状恐怖,还是不看为妙,免得晚上作恶梦。
雨竹和妙鹊素来交好,涕泪纵横,倚在柳蝉翼肩头,泣不成声。
两人远远站着,想看又不敢,想走又不捨。
我与柳蝉翼双眼对视,对她摆摆手,请她掉头先回。
过了好一会,雨竹才在柳蝉翼劝说下,先行离去。
「死因定不单纯,我们去看看妙鹊闺阁之中,是否有留下线索。」
我在丁叮耳边低语。
丁叮同意我的看法,我们两人尾随柳蝉翼和雨竹,趁冷神捕还忙于蒐集迹证,想抢先一步到妙鹊住宿之处,找寻有助釐清案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