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柳家三少
「三少爷我见过。脸相完全不像懦弱无能的样子。」
「你也学人家甄准大师看相?瞧不出你这么多才多艺,又会抓鬼,又会看相,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你甚么时候看过我吹牛?」
雨竹咯咯笑起来:「吹牛对你来讲,好像家常便饭吧。」
「妳不信?哪,我来论断他的个性,瞧我说的准不准。」
「先说说我的吧。上次本来要请甄准大师帮我测个字,却被妙鹊捷足先登。你先断我的相。准不准我最清楚。」
「一定准,一定准。大富大贵.......」
雨竹正面露喜色,我随即泼她一盆冷水:「...没份。」
「死陈咬金。」雨竹知道我闹着她玩,作势打我。
「好好好,讲正经的,不开玩笑了。我开始论断敬田少爷的面相了。」
「如果不准呢?」
「那我就答应雨竹妳任何一个要求。」
「你说的喔。」雨竹刚喜上眉稍,我又一招回马枪:「不过这个要求必须先经过我同意才行。」
雨竹翻了一下白眼:「早知道你喜欢赖皮。」
我轻咳两声,忍住笑:「你家敬田少爷双眉微微上翘,斜飞入鬓角,相书上说:『两眉昂扬,意志刚强』,有这种相格的人,一定胸怀异志,不甘久居人下。怎么看都不像懦弱无能之辈。」
柳蝉翼道:「你的这番话我会转达给三哥,让他开心一下。不过好像不大准。」
「小姐,妳也太给他面子了。什么好像不大准,简直错的离谱。」雨竹存心拆我台:「又什么胸怀异志?可谓好笑。老爷每回看到三少爷和二少爷凑在一块,还十分意气相投,总是摇头。你知道我们老爷对他们两人的评语是什么吗?终日无所事事,简直胸无大志。就是这话儿。」
「我真会看走眼?上回那个甄准大师说三少爷百日内会有亡身之祸,我还特别去留意他的耳朵及鼻下人中。人中修长,耳垂也厚实,不像短命夭折之相。只是耳轮外翻,相书上认为这代表自信主观,跟妳们说的软弱无能是截然相反的。」
「不准,不准。我们跟他相处好一段时间了,他就是客客气气,没什么主见。你说的不准,欠我一个要求。」
「我只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还没同意欠妳一个要求。」
「好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小美女,我们家小姐是大美女,怎不见你来追求?」
「我已经想尽办法在搭讪了,难道妳们看不出来?可惜身份悬殊,妳们在天我在地,虽然有心,只怕高攀不上。」
「不会啊,我可是很容易追的,小姐我就不知道了,她眼光一向很高的。不是什么李白杜甫之流,恐怕看不上眼。」
柳蝉翼轻嗔薄怒:「妳这丫头,说话全没规矩。我看该把嘴巴缝起来的不是凌公子,而是妳。」
雨竹道:「要我嘴巴规矩也行,你们两个人,凌公子答应我一个要求,小姐妳就帮我一个忙,我嘴巴立刻就规矩了。」
柳蝉翼道:「要我帮你什么忙?瞧妳眼珠子滴溜溜转,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雨竹道:「我想请妳帮我画一张凌公子的肖像。」她转头对我:「至于你,只要乖乖坐着让小姐画就行了。这个要求没什么难吧?」
雨竹的意图不问可知,就是想多帮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姑娘拿了我的画像,通常是摆放在闺房床头,睹物暗相思,妳该不会也想这样吧?」
「真聪明喔。摆在闺房是没错啦,不过不是床头,是门口。拿它来镇邪,效果应该不差。」
「我可是潘安再世,又不是钟馗复生。把我画像放门口,我恐怕不但不能镇邪,反招来艳丽的女鬼,万一被吓着,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说话没半分正经,给我老老实实坐着。」这小妞竟然开始发号施令:「小姐,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柳姑娘,可千万别把我画成头上长角,脚底生毛的怪样,不然她当真拿去放在门口。」
「你放心,这画便用柳塘的蓝天碧池作背景,你看可好?」柳蝉翼客气相询。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妳是专家,妳拿主意就好。」
雨竹道:「你干嘛愁眉苦脸,对我们家小姐一双巧手没信心啊?表情不能开心一点吗?」
我故意咧嘴吐舌,表情一变,雨竹又有话说:「我叫你别愁眉苦脸,可没叫你嘻皮笑脸,你这个模样叫小姐怎么画?小心画成个痞子阿三的模样。」
柳蝉翼微微一笑:「没关系啦,画像只要得个神韵便够了,你且放轻松自在。」
雨竹在一旁帮着铺纸磨砚,柳蝉翼依着我的样儿细细描摩,精心彩绘,两人眼神偶一交会,她秋波斜转,都是立刻避开,不好意思直视我。
我不时挺腰伸头,一副急着想一窥画像的模样。雨竹见状,立刻指斥:「你别老像粪蛆一样,动个不住。」到此地步,我也只能耸肩做个无奈的表情。
一直到近午,雨竹和我不停的口头争锋,三个人便在东拉西扯间把距离感情拉近,我偶而藉辞刺探一些天马山庄的人事,倒也颇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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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眠云馆时仍不见丁叮,就到她卧房查探一下,房门自内闩着,我轻轻扣门,没有响应,改为拍门,也无动静,这下我可急了,用力打门,担心丁叮有意外。
我凝神聆听,过了一会听到房内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碰」的一声大响,似乎有重物触地,然后就一片死寂,房内再无任何声响。
丁叮铁定出事了,这下我再无犹豫,大脚一起,将门踢开,只看到丁叮倒卧在地上。
我迅速张望一下房内,并无外人入侵的迹象。将丁叮抱上床榻,摸了她的额头及手掌,却发现触手冰凉。
丁叮随即清醒过来,称说自己只是晕眩了一下,大概没睡好,还一直倦怠想睡。
我推想丁叮一定生病了,刚才我打门惊醒她,她想帮我开门,却昏倒在地。可能病的不轻,难怪清早就无精打采,约她出游也意兴阑珊。
我慌忙去请蒙大夫过来诊治,半路遇到柳家三少爷也一起过来关心。
蒙大夫望闻问切,查看了丁叮眼睛、舌头,也试了她的体温、脉搏,却眉头越来越紧。
「情形看来不似风寒,倒像中毒的现象,不过这症状却罕见。」
「那怎么办?」听说可能中毒,我更忧心了。
「现在看起来,她的综合症状包括嗜睡、手抖、四肢无力、脉搏沉缓还有体温偏低,似乎是某种药物中毒早期的症状。」
「怎么治疗?蒙大夫,像她这样,要不要催吐?」
想到丁叮这样的美女可能要像我先前中暗算一样尝粪水,我越发不舍。
「这倒不需要,不过因为她脉博偏缓,多让她喝水。」
听到丁叮不用催吐尝粪水,我替她松一口气。
蒙大夫问了我们最近的饮食,并无可疑。我突然想到昨晚丁叮被黑衣蒙面客用牛毛细针射中,约略说了一下,蒙大夫请丁叮捋起袖子查看,丁叮全身仍乏力,我从旁协助。
丁叮左臂上有一个极为细小的针孔,伤口微微红肿,宛如被蚊子叮到,蒙大夫也无法肯定丁叮的病症与此有关,开了帖药方让丁叮服用,后续再做观察。
雨竹随后送来餐点,我亲手喂丁叮,但丁叮没甚么胃口,只勉强吃了一些。
前来关心的众人走了后,我哄着丁叮睡,看到她气虚无力的模样,我心情很低落,只希望她快快回复先前活蹦乱跳的样子。
蒙大夫说他稍后会再抽空过来,我无睡意也无心吃午饭,干脆就席地而坐,背倚墙壁,默默体察我身体内气机的流动。
我不落任何意念,只是妙心观察真气从一个穴道流动到另一个穴道,在经脉内鼓荡游走,渐渐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