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文跳出去的同时,邢志强和谢爱国轻轻地把百页窗安放了回去。两个人赶紧做各项准备,待日军的下一个巡逻周期过后就运送炸药。
这边李学文飞越过了两个大楼之间的高墙电网,见对面大楼的山墙迎面扑来。赶紧团身曲腿,先用前脚掌接触墙面,再用全脚掌,最后曲腿改成下蹲的姿势,期间悠着使劲儿泄去了冲击力,无声无息的停靠在墙上。然后两手倒换着往上爬。
这种飞渡方法对木质百页窗是个破坏,次数多了肯定不行。不过第二次问题不大。因为弩箭呈梅花形分布,百页窗不会一点吃力,而是分散到五个点。不会造成木头窗页的崩断。
李学文往上爬时,绳索不免晃动,结果窗里的弩箭和木窗页发出了“吱吱”的轻微磨擦声。酒井恭辅猜到了敌人可能正在往上爬,不会再有暗器打进来了。便轻轻地挪到气窗边上,顺着窗页向外偷窥。不过视线有限,只能向斜下方观看。
反正自己在暗处,对方在明处。酒井恭辅轻轻拔出了匕首,对方进来的一瞬间,就要击伤他,制服他。然后通知下面的人包围治安军大楼,把他的同伙一网打尽。
仅仅几十秒钟的时间,李学文已经爬到了气窗的下面。再倒两次手就上去了。但李学文停了下来,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腥气。在固定绳子的一枝小铁箭上,还挂着清水次郎的一只眼球。各种液体顺着铁箭和绳子在一滴一滴的流淌。
世上万物都有原因,为什么会有血腥气?李学文猛然想起,射出第二箭后,往回拽绳子时感觉勾了一下什么东西。现在想起来,那种微微颤抖有弹性的感觉应该是勾住了活物。就像钓鱼,勾住鱼的感觉即便脱了勾也和勾住水草的感觉不一样。天棚里当然不会有鱼,只能是人。是受了伤还能忍住不出声的人。
现在怎么办?气窗的后面显然有埋伏。往回撤吗?怎么撤?两楼之间相据十米,自己可没有办法飞回去。往下走吗?气窗距地面十七八米高,手里的绳子只有十米,加上自己的身高臂长距地面还有五六米。如果松手跳下去,就算不受伤,也无处可逃。
一边是大楼的山墙,一边是高墙电网。另外两边则出了山墙的阴影,灯火通明岗哨林立。而且一但跳下去,埋伏的敌人一定会报警,邢志强和谢爱国他们也难以逃走。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出其不意的突然杀进去,还要悄无声息的干掉伏兵。李学文赌敌人在天棚里的伏兵不会多,敌人也没必要在天棚里放很多人,人多了也施展不开。
李学文摸出无声手枪,打开保险。继续往上爬,顺着百页窗的页片往里看,见到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酒井恭辅见绳子忽然不动了,心想对方怎么停了?疑惑中,酒井恭辅贴近了百页窗,恰好和李学文来了个眼对眼。
人的角膜光滑透明,有反光功能。和玻璃反光是一个道理。不过人的角膜有一定的弧度,反光的角度更多。酒井恭辅虽然躲在暗处,但他的眼角膜也能反射外面的天光。这时两个人隔着百页窗,相距不到两尺。彼此看的清清楚楚。
酒井恭辅除了看到李学文的炯炯双目,还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过来。“噗”的一声轻响,李学文冲两眼之间扣动了板机。那一双眼睛不见了,有人体往后栽倒的声音。
下一秒钟,李学文完成了右手腕缠住绳子,同时抓住手枪,左手拔出匕首插在气窗边框上的动作。然后身体重心压在左手上,脚蹬墙壁腾身而起,空中左手使劲儿身体曲身前撞,连人带百页窗一齐冲进了气窗。“哆哆”两声轻响,迎面飞来两枚手里箭带着罡风钉在百页窗上。
李学文一抖手腕松了百页窗,同时猛蹬脚下踩的木梁往上蹿。又有两枚手里箭掠过李学文的下方飞到气窗外的虚空当中。此时李学文身体放平,背朝上紧贴在房顶的檩条上。因为上升之势未衰,看起来就像吸在房顶上一样。
李学文上跳的同时,对着手里箭飞来的方向连连开枪。“噗噗噗”一阵轻响过后,天棚里再无动静。此时李学文一手捏住檩条,一只脚勾住一断斜木,挂在房顶上一动不动。
静了有一分钟,李学文已经完全适应了天棚里的黑暗。借着气窗散进来的微光,看清地上躺着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李学文松开手脚,无声地落在一段横梁上。提着枪过去验尸,见一人眉心中弹,另一个人胸口中弹,缺一只眼。这半天没有其它动静,看来敌人在天棚里的伏兵就两个。
那个发手里箭应该就是胸口中弹的这位。原来清水次郎刚才暂时疼晕了过去,又在疼痛中醒来,见酒井恭辅往后栽倒,敌人冲了进来。便摸出手里箭连连发射,前两枚钉在百页窗上,后两枚也落空。随即被李学文击毙。
李学文先到窗口取回匕首,然后收了绳子。已经来不及一一解开小铁箭,直接割断细绳,小铁箭掉了一地。然后将百页窗复位,天棚里立刻一片漆黑。这时楼下的日军巡逻队也到了。
李学文坐在黑暗中喘息了一阵,刚刚经历过生死博斗,侥幸赢了,暂时安全了。需要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刚才第一枪是从下往上打,问题不大。后几枪是从高处往斜下方打,如果打穿天花板就坏了。
不过看来好像问题不大,两个家伙躺的地方都比较靠中间,下面应该是走廊。天一黑,日军大楼的走廊一定要开灯。如果打穿了,一定能看到孔洞,一定有光线从小洞里射上来。想必子弹全打在敌人的身上或较粗的木料上了。
看来敌人已经猜到司令官办公室被盗了,他们在下面肯定还有伏兵。他们想捉活的,好审出背后的组织和隐藏的卧底。岂不知老子就没打算下去,四包一共80公斤TNT,够你们喝一壶的吧。
李学文想了想,割开眉心中弹那家伙的衣服,露出白衬衣,从背后割下一整块白布,又用碎布蘸着血写下了:“送二个手榴弹”几个字。这时日军巡逻队已经过去了,李学文卸下百页窗,见对面也卸下了百页窗,便用小手电向对面晃了一圈后闪在一边。
几秒钟后,一枝小铁箭射了进来。李学文捡起小铁箭连接的细线,两手快速倒换着往回拽。很快把连接的一粗一细两条绳拽了进来。把粗绳在一段斜木上系好,然后往回拽细绳,很快把两个炸药包拽了过来。
炸药包捆在绳圈上,对方可以把绳圈拽回去进行第二次传送。李学文解开炸药包后,把写了字的白布捆在绳圈上。第二次把炸药包拽过来后,果然见炸药包上还捆了手榴弹。李学文取了炸药解开绳子,对面把绳子都拽回去了。两边都安上了百页窗。
李学文提着炸药包小心翼翼的行走,要把炸药平均摆放,需要在天棚里来回走好几趟。因为一次只能提一包炸药。现在知道脚下隔着薄薄的一层天花板就是敌人的伏兵。
天花板是用粗木条为骨干,钉满了细木条,下抹麻刀灰,最后刷上大白制成。麻刀灰是用碎麻和熟石灰掺在一起的泥状物,下面的工匠往天花板上抹时,会有部份麻刀灰从木条的间隙中挤到上面。这样麻刀灰除了对木条有粘附作用,还有悬挂作用。干燥后,麻刀灰和木条结成了一体,但不能承重。
李学文提着40斤的重物,打着手电,选择承重的粗木条轻轻下脚。如果下面的房间里有人,说话声音大点都能听到。不小心不行。
但还是出了意外,李学文伏在地上把一包炸药推到一间房屋的中间后,起身时不小心一条腿在地上跪了一下,感觉膝盖下面一软,暗叫要坏。天花板的木条很薄,有弹性,这一跪压的麻刀灰变形,从下面看就是天花板上鼓起了一个小包。
偏偏这个房间里有人,这个人还发现天花板突然鼓起了一快。这人是个日本兵,“哇啦哇啦”的大叫了起来,引来了几个人观看。有个家伙取来了长埽把,站在桌子上用埽把上的木棒一下一下的顶那个鼓包。
李学文停在原地没动,能感觉到木棍隔着麻刀灰和木条一下一下地顶自己的膝盖。现在动静稍大些就能被下面听见。希望这些日本人以为墙上鼓一块是正常现象,或者鼓包早就存在,是那个家伙记错了,以为刚鼓的。
下面办公室里正乱着,“怎么回事!”随着威严的断喝声,进来一位中佐。这些士兵都是今晚值班的伏兵,知道敌人可能从天窗下来,警惕性都很高。现在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异象,全都兴奋莫名。
众人见进来的军官正是这次伏击行动的总指挥寺平忠辅,全体立正敬礼。领头的军曹报告了天花板上出现鼓包,怀疑是有人踩的。请示下一步行动。寺平忠辅却面色平静,告知众人天棚里有我们的特别行动人员,你们既然知道了,就要严格保密。泄密者,军法从事。众士兵赶紧答应。
寺平忠辅可不认为敌人会来的这样早,上面一定是酒井中佐和清水少佐在熟悉地形。如果是敌人来了,反而不会有这样的失误。而且要真是敌人来了,上面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酒井君和清水君可是帝国的高手。
李学文听下面乱嚷嚷了一阵,最后是“嗨!嗨!”的答应声,一切恢复了平静。暗想:“小鬼子们不折腾了?难道等我下去?老子偏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