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京生喝道:“人证何在!物证何在!”笠井牟藏晃着手里的钞票大叫:“这就是物证!在场的都是人证!”王京生道:“证据不成立!在场的人只看见你拿出了钞票,没人看见谁放了进去!反而是你!有栽赃的重大嫌疑。我证明!最后一个离开房间的人正是你!同学们!”
王京生环顾四周嚷道:“正是笠井教官让我离开了房间!这就是服从笠井教官命令的下场!”“八嘎牙路!”笠井牟藏脸红脖子粗的大骂。王京生逼进一步,俯视着笠井牟藏,咬牙道:“你八嘎牙路!你妈八嘎!你爸八嘎!你全家都没牙齿背对着墙撒尿,无耻卑鄙下流!”众人忽听王京生骂出新鲜的,想笑却又不敢,憋的着实难受。
笠井牟藏却还没转过弯来,嚷道:“你的胡说!我的全家都有牙齿!我的牙齿很好!”说着话拼命呲牙。众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笠井牟藏比王京生矮一头,感觉面对面的对喷实在吃亏。噌地一下跳到王京生的床上,居高临下的开骂:“你放肆!你混蛋!”
王京生却是不惧,戟指回骂道:“小丑!垃圾!杂碎!”笠井牟藏发现空中优势还不明显,又跳到床头柜上骂了两句。发现不稳又跳回到床上,打算放出大杀器,用自己刚学会不久的中国最流行的国骂让对方尝尝。只见笠井牟藏弯腰曲腿,运足了气力大叫:“我肏…”,然后猛然跳起,在空喊:“你…”,落地时喊:“妈!”
王京生立马一串回骂:“你妈太老!我的不要!我肏你姐!肏你妹!肏你老婆!肏你表妹!姨妹!堂妹!你表姐!你姨姐!你……”两个人越骂越是不堪,笠井牟藏还在床头柜和床上跳来跳去。众人却是笑翻了天,全不成体统。
“好啦!”罗世平大喊:“我建议!把王京生带回警察局讯问口供!”笠井牟藏已经喊的没了力气,嘶哑着嗓子道:“抓走!把他抓走!要严加审问!严加审问!”伪分局的任相远局长在旁边看了半天,没敢吭气。
一个学员和日本教官对骂,这是什么情况?至于案情,纯粹扯蛋!问题是,一个日本教官对付一个中国学员,还需要栽赃陷害。这说明,这个日本人对这个学生相当的忌惮。而这个中国学生如此的嚣张,敢和日本人对骂。必定有所依仗。弄不好是神仙打架,当小鬼的要是没点儿眼力价儿,就要吃亏。当年就是因为贪点儿小财,错抓了一个学生,结果官儿都弄丢了。这次可得小心点儿。
见笠井牟藏让抓人,只好道:“这位同学,看来只好请您受累到警察局走一趟。”王京生大义凛然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到那儿我都不怕!前面带路。”说着话一背手,昂首挺胸的出门而去。那些小警察们都看傻了,任局长叫道:“快!跟上伺候着!收队!”
学员们也都呼隆呼隆的跟着出屋,看着警察把王京生带走。房间里只剩下笠井牟藏和罗世平两个人。见笠井牟藏坐在床沿上呼呼生气,罗世平明知故问道:“教官还在生气吗?”笠井牟藏咬牙道:“不杀此人,我死不为人!”罗世平暗笑:“教官,是誓不为人”。
“是屎不为人?”笠井牟藏道:“深刻!所以我必杀此人!罗桑,下一步就让警察局暗中动手!”罗世平道:“可是,一个盗窃案是要不了人命的。我们还要偷偷地做些手脚。”“怎么做?”“让警察牢子狱卒害人,那是要使钱的”。“给他们钱!”“上上下下的知情人都要分润些好处,他又有点后台,买他一条命怎样着也得两根金条”。
“两根!八……给他!”“这还不够,还要太君您的一封手书。让那个任局长明白是您的意思。不然只怕他不敢动手”。“八嘎!有了我的手书,他好推卸责任!我的花钱何用?”“啊!那到不是。他主要是为了明白您的真意。要是错杀就不美了。您只要在手书上写,要求他对王京生多多关照就可以了”。
“什么!多多关照!”“在监狱里多多关照,自然是……啊,你懂得。而且一但上面追究起来,狱方和教官您都没有责任。谁让他命不好,出了意外或得病了呢。”“啊!中国文化果然妙极!就这样办!”
当天下午,在伪警察局内六区分局的局长办公室里,任相远局长用肥手反复翻看着一张公文纸,狐疑道:“多多关照?我看这个笠井太君好像十分恨这个王京生。怎么又多多关照?而且,让我们警察出面抓他的是你们。让多多关照他的还是你们。我实在是搞不懂。”
罗世平笑道:“没什么难懂的。日本太君要想收拾一个中国学生,还用你们出面吗?这不过是演一场戏,敲打敲打这个不服管教的二世祖,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过也不能真把他怎么着。要是磕了碰了的,大家也没法下台。”
“啊!啊!”任相远压低声音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罗世平正色道:“不该问的别问!”“啊!啊!兄弟我失言了!失言了!敢问罗老弟,您看怎样个关照法?”“嗯!要吃好,睡好,还要顺气儿,别惹他犯少爷脾气”。
“啊!”任相远心道:“妈的弄了个祖宗回来?”口道:“这个,这个小局条件有限。你看……你看……”。罗世平道:“已经关了他半天了,我可以把他带走,另关他的禁闭。不过……”
任相远一惊:“还要怎样?”罗世平笑道:“别紧张,我们的教官笠井牟藏中佐要交你这个朋友。就是说,要请你吃饭”。“啊!”任相远松了口气道:“怎敢让太君破费,还是我请,我请”。“不行!”罗世平道:“笠井太君说了,必须他请!不过时间和地点必须由你来定!”
任相远客气的摇手道:“这不合适,不合适。从来都是客随主便。这……”“这一回是主随客便,可着北京四九城里,甭管多贵的馆子,由着您任大局长随便点”。“啊!”任相远心道:“太贵的馆子好像成心宰对方一刀,不大合适。太便宜了好像瞧不起人,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任相远的一对小眼珠子在肥眼眶子中转了三转道:“要不,咱就到王府井大街金鱼胡同的森隆饭店。时间是明天中午,如何?”“好!就森隆饭店!”罗世平拍案叫绝。森隆饭店价位中上,所有跑堂的全都是年青漂亮的女服务员,但又不是妓院。这在北京城里是独一份。
客人们可以和女服务员打情骂俏吃豆腐,女服务员可以站在桌边陪客人喝一盅。但不能动手动脚,顶多递酒时蹭蹭小手。任局长选此处,可以说既实惠,双方又有面子。在后世,G产党一进城就查抄了八大胡同。但森隆饭店打的是擦边球,直到公私合营前,都保留了它的“经营特色”。是资本家相互请客和拉拢腐蚀干部的好去处。
在分局大门外,罗世平递给王京生两根金条和一个门钥匙道:“房子已经租好了,你先躲一躲。如果风声不对,就撤离北平”。王京生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帮我?”罗世平道:“自己人”。
当晚,日本华北方面军特务部和宪兵司令部特高课,都截获了一则“军统”密电。内容是:“明天中午12点钟,森隆饭店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