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玦闻声回头,瞧见辰星脸色苍白地站着,虚弱的样子仿佛摇摇欲坠。
“怎么起来了?可是被吵醒了?”景子玦上前小心翼翼地护着辰星跨过殿门。
德妃见状,带着愠怒的眼神别开了视线。
“是啊,听见有人叫屈,我便起来看看。”辰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还真是神情各异,嫉妒的,愤怒的,害怕的,委屈的,不甘心的,还真是所有痛苦的颜色都出现了。
“辰妃娘娘,你没事就好,多谢娘娘肯证明我的清白。”兰妃跪着面向了辰星,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辰星会替自己证明。
“辰妃娘娘既然说兰妃不曾推过你,那请问辰星娘娘你到底是如何落水的?”德妃虽然心里对这件事还有很多疑问,但是辰星既然都已经说了不是兰妃推的,那这件事和自己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这次落水,的确是我自己选择的。”辰星将目光定在了德妃身上。
景子玦闻言,带着惊讶之色望向了辰星,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唯恐辰星还存着自寻短见之心。宣政殿前的那一幕再一次闪过了自己的脑海,扶着辰星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辰星觉察到了景子玦情绪的变化,看着景子玦不自觉收紧的手,微微抬头对着景子玦笑了笑。
“既然辰妃是自己落水的,何不早些解释清楚,让陛下以为是臣妾的过失,在这且安宫前跪着这么久。”德妃心里疑问不减,虽不知道辰星怎么会这么说,但是既然辰星都承认是自己落水了,那自己的底气就更足了。
“是我自己主动落水的,我自己承认,但是德妃娘娘难道不好奇,我为何要自寻短见吗?”辰星听着德妃气势汹汹的责问,反倒觉得有些好笑。
“辰妃娘娘自来与人不同,我怎么知道辰妃娘娘为何这么做。”德妃闪躲着辰星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辰星的眼睛,自己就没来由的觉得心虚。
“这件事的隐情,我想兰妃娘娘最熟悉不过了,只是不知,兰妃娘娘可愿意解释?”辰星将目光转向了兰妃。
兰妃看着辰星的眼神,很想把事情说出来,但是一转眼看见德妃威胁的目光,瞬间便又选择了沉默。
“也罢......”辰星嘴角的浅笑带着些许无奈。
“陛下......”辰星转身,随着众人一般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景子玦连忙扶着辰星站起,却被辰星阻止了。
“既然要查清这件事,还请陛下一视同仁。”辰星抬眼望着景子玦,认真地说道。
“好,不过你才落水受凉,不能在殿外久跪,回殿内说可好?”景子玦对辰星真的是一点办法也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整颗心,一整个人都是围着辰星转的,只是自己很清楚的知道,当辰星以全新的样子留在自己身旁的时候,自己就不行了。自己的恣意,自己的洒脱,甚至自己的思想和自尊都抵不过辰星的一颦一笑。过了这么多年黑暗孤僻的生活,终于才觉得有个自己在意的人存在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辰星点了点头,便随着景子玦走回了且安宫正殿,站在正殿中央的时候,辰星才发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站在且安宫的正殿里。
众人也纷纷进殿,景子玦坐在了正殿主座之上,虽然担心着辰星的身体,但还是应着辰星的要求听辰星说完整件事。
“陛下容禀,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有人在凌波池设下了圈套,想要借救人的名义行害人之事,而这害人之事便是引我前往凌波池,借机将我推入水中溺毙。”辰星看着看着景子玦认真地说道。
“谁几时想要你......”德妃听着辰星这么说,本能地想要反驳。自己从未想要过辰星的性命,只是想要借机教训一下辰星而已。
“是啊,是谁这么狠心,竟然想要这么害辰妃?”容妃听着德妃的话头便立即反应过来不好,立即接了下去。
德妃有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差点自己承认,便即刻收住了口。
“是啊,我也想知道是谁,竟然为了引诱我前往,真的将无辜之人浸在了凌波池之内,派了侍女前来呼救,想要借我救人的时候,做成意外的样子将我推入水中。”辰星闻言,轻笑了笑,顺着容妃的话往下说道。
“辰妃的话未免前后矛盾,你方才不是还说这凌波池是你自己跳进去的吗?”德妃对于自己策划的整件事都被辰星知晓感到惊讶,便抓着辰星一开始说的话不放。
“就算是我自己跳的,我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我人已经在凌波池边了,孤身一人又孤立无缓,发现了这是圈套之后,与其等着被人推进水中,还不如我自己纵身跳进去,活下来的机会还能大些。”辰星收起了笑意,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着德妃。
“当时的凌波池旁边只有你和兰妃,派人呼救的也是兰妃的侍女,在水里的更是兰妃的贴身侍女,按你这么说,那便是兰妃蓄意谋害。”德妃再次闪躲着辰星的眼神,将矛头直指兰妃。
“兰妃娘娘,事情真的是这样吗?”辰星直视着前方,冷声问着兰妃。
“我......我......”兰妃现在全然不知所措,既不想承担这所有的罪责,也不想得罪德妃连累家人。
“兰妃娘娘,谋害宫妃是大罪,不仅你的性命保不住,连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削官是免不了的,还会累及流放。”辰星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说的格外严肃。
辰星的话听在三人的耳朵里,尤其是兰妃的心里,像是一道惊雷一样。
德妃从没想过这件事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还以为顶多不过是一顿责罚,让兰妃担了也就担了,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这么严重,不由开始担心起兰妃的承受能力来。
容妃也带着慌张的目光看向了兰妃。
而此时的兰妃简直就像是五雷轰顶一样,自己会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自己的家人会流放,本不过是一件恶意的玩笑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变成这样。一想到事情如果真的发展到这般地步,自己就算侥幸逃过一死,也会被自己的族人咒骂逼死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说出实情。
“不,不是我,这件事是德妃让我做的,我是被人利用的,陛下,陛下开恩啊。”兰妃想清楚之后,瞬间跪着向前爬了一步,因为害怕眼泪漱漱而下。
“不,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几时叫你这么做的,分明是你见事情败露想要嫁祸旁人!”德妃闻言,指着兰妃责骂道,瞬间再也管不了自己的姿态,只想着自己一定不能担这个罪责。
“德妃娘娘,后宫中人谁都没有见过辰妃娘娘,若不是你告诉我,辰妃娘娘一身素服,没有任何表明她娘娘身份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她就是辰妃,又怎么会去加害她,还不是因为你早前和辰妃娘娘起过争执,又一直嫉妒她独占陛下宠爱,才会教唆我去教训一下辰妃娘娘的吗?”兰妃现在已经全然不顾及任何东西了,且不说自己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是这德妃自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抛弃自己的想法便已经让自己怨恨已深了。
“贱人,你胡说!”德妃气急,已经完全口不择言。
“我不是贱人,我也没有胡说!”兰妃愤怒地回道,自己也是堂堂大小姐,凭什么就要受这般的气。
景子玦也算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起身走到了辰星的身旁,将辰星扶了起来。
“你说完了,可以坐下了吧。”景子玦知道辰星想要的不过是个公允,但是自己看着辰星这般心里还是堵得慌,明明受委屈的应该是辰星,却还要和其他人一起在殿上陈词。
“事情还没有结果,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辰星站了起来,却没有坐下,反而走到了容妃的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容妃。
“兰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各执一词,我想这时候容妃娘娘应该是最能答疑解惑了,事实究竟如何,我想容妃娘娘应该最清楚。”辰星站定在容妃面前,声音清冷,却字字清晰。
容妃抬眼,看了一眼辰星,脑海中飞快思考着。
“容妃娘娘是聪明人,这个中曲折,想必心里必是有数的。”辰星浅笑着说完,便随着景子玦一起坐回了且安宫的主座上。
辰星看着容妃思量的神情,期待着容妃的回答,而且清楚地知道容妃的回答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这三人之内,最聪明的便是容妃了,依附德妃,又在德妃失言之时不动声色地化解,这些种种,自己都相信容妃一定是个能看清形势的聪明人。
容妃看着主座之上浅笑安然的辰星,心里已经很明白事情的走向了,且不说德妃仅是个仗着自己身份横行霸道的无脑女子,就算德妃再怎么聪明也是斗不过辰星的。从这件事一开始,与其说是辰星主动走进了这个圈套中,不如说是辰星亲手拿捏住了这个圈套,反手套住了德妃。不由暗自心惊,辰星的智谋绝对不是自己这般普通人可以比拟的了的,更何况辰星的背后有着帝王近乎宠溺的态度,这后宫绝对没人能出其右。
“怎么,是不会说话了吗?”景子玦见容妃一直以一种打量和揣度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辰星,神色微变。
“回陛下,不是的,臣妾是在害怕。”容妃闻言,迅速低下了头。
容妃低着头,暗自思量着,这种情况,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思考任何东西,自己除了说出实话帮助辰星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辰星的意思也早就已经很明白了,辰星根本就不在意兰妃和自己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辰星一直都在针对的是德妃,在德妃和辰星之间择其一,自己想都不用想,必是选择辰星。如果是得罪德妃自己的下场会很惨,那么得罪辰星,自己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陛下公允,若你说的是实情,自不必害怕。”辰星听这一句,便知道容妃已经有了决断。
“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今日见德妃时她一直带着怒容,跟我抱怨着辰妃娘娘,而后德妃便去找了兰妃。辰妃娘娘落水之前,德妃又忽然间来找我,拉着我去散步,说是要看一场好戏......”容妃说完便带着害怕的神情看了看德妃,接着便伏在了地上,连身子都因为害怕而抖动着。
“贱人,胡说八道,贱人,你们都是贱人!”德妃瞬间站了起来,起身一脚踢在了容妃身侧,竟一脚将容妃踹翻在地。
“如此德行,竟还能入宫,左相真是办的一手好差啊。”景子玦瞧着面前的一幕心里满是厌恶,从一开始事情开始的时候,自己便多少能猜得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处置宫嫔却又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服众的,耐着性子看完了一整场戏,真真是惹人烦厌。
景子玦一个眼神,侍卫们便进门将德妃扣了起来。
“陛下,陛下圣明,德妃不仅平日里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的父亲官居要职就目中无人,有些妃嫔不过言语得罪了她,她便报复不休,这次,只是因着几句和辰星娘娘的口角,便心生了杀意,逼着臣妾谋害辰妃娘娘,臣妾有罪,是臣妾畏惧强权,才帮着德妃做下了这等泯灭人性之事......”兰妃见形势忽而逆转,虽不知容妃为何忽然间会对德妃倒戈相向,但是只要主要罪责不在自己身上便是好的。
“你今日敢对辰妃起杀心,他日朕若是惹急了你,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了一杯毒酒了吧,如此蛇蝎心肠,怎可留下?你既然千方百计要别人的命,朕就要了你的命先,省得你再害人。”景子玦看着德妃,顿时便起了杀意。辰星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到自己身边,既然还有其他人敢对其妄动杀念,简直该杀。
“不,陛下,不要,我不想死......”德妃从没想过死亡会来到自己的身边,更没有想到会是一件这么突然的事情,但是当帝王震怒的容颜出现的时候,当一句诛杀的旨意出现的时候,瞬时再也没了什么骄傲和自尊,惊恐伴随着眼泪倏然而下,只剩下了悲哀的求生之意。
一旁的容妃和兰妃看着这一幕,陡然心惊,没想到帝王的处决这么果断,德妃就这么被判了死罪,更没想到帝王对辰妃的庇护之意这么明显,竟就这么要了德妃的命。
“等等。”辰星忽然间开了口。
“你可别说你要替她求情。”景子玦看着辰星直言问道,连自己都不舍得伤其分毫的辰星,竟然有人想要辰星的命,让人如何容得下。
“陛下,德妃娘娘是大将军之女,自小骄纵惯了,再者说,我也没有出什么事,陛下就饶过德妃娘娘这一次吧。”辰星看向德妃目光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
“如此轻饶,日后你怕是要多生灾难了。”景子玦担心的倒不是其他的,只是自己虽为帝王,但是很多时候都顾及不到辰星,这次的事情要是多来几次,辰星怎么受得住,自己又怎么受得了。
“那便小惩大诫,由我来发落如何?”辰星想了想回答道。
“如何小惩大诫?”景子玦继而问道。
“善妒害人皆因失德,看来德这个封号给了德妃还不足以让其明白含义,不如将此字刺于脸上,日夜相见,以示反思。”辰星说完,抬眼便看见德妃惊恐万状的样子。
自古脸上刺字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何况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
“不,我不要在脸上刺字,我不要!”德妃闻言奋力挣扎着,望向辰星的眼神里满是恶毒和怨恨。
“你看看她现在的神情,你确定要留她的命吗?”景子玦看着德妃明摆着恨毒了辰星的样子,很想直接结果其算了。
“留她的命,留她的封号,留她的宫殿,什么都不需要改变,只要刺字便好,留她在宫中作榜样,绝了他人生歹念之意。”辰星说完,忽而觉得自己好累,便伸手扶着额头。
“也罢,便依你......”景子玦瞧着辰星面露疲惫之色,想着自落水之后辰星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休息一会还被这些事惊扰。
“兰妃和容妃虽有过错,但毕竟不是有意为之,罚了思过也便可以了。”辰星看了一眼容妃和兰妃,轻声说道。
“谢陛下,谢辰妃娘娘。”容妃闻言,瞬间松了口气。没想到辰星会如此处罚德妃,保留一切,但是只是脸上刺字,便叫人生不如死,何况是一个女子。还好自己选择帮了辰星,不然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谢陛下,谢辰妃娘娘,”兰妃闻言也随着容妃一起谢着恩,也瞬间放心了下来,还好自己只是思过,无关大碍。听着德妃的惩罚虽觉得有些可怕,但是却也十分解气。
辰星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德妃身边,看着德妃已经惨白的脸色。
“这德字比划是多了些,还望你别怕疼,忍忍就好。”辰星说完,便转身对着景子玦见礼告退,走回了自己二楼的寝殿,连头都不曾回。
当晚,辰星熟睡之际,一个人影悄然离开了且安宫,直奔芳音阁而去。
夜晚的芳音阁没了白日里的喧闹,显得寂静无比。
“整个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在芳音阁二层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岑安如实告知着自己白日里见到的详细情形。
“你的意思是,辰星早就知道那是一个圈套,还孤身走了过去......”谷莀坐在桌案旁,单手敲击着桌案,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些骇人的感觉。
“怎么?听完这些,你有结论了吗?”景子玦从房间另一侧的窗外廊道上走了进来,看着夜幕下的皇城,听完了岑安讲述着这一天之内的所有事情,倒是很想知道谷莀心里又有什么想法。
“之前只有德妃知道辰星就是辰妃,所以在凉亭之内,辰星便已经知道一定是德妃在设计害她,所以她便将计就计,反设计了一把德妃。”谷莀忍不住笑了笑,真不愧是辰星。
“辰星聪慧,这些圈套对于她来说就是些雕虫小技,不过辰星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有人想害她的性命还不让人反击吗?”景子玦同样笑着说道,不过笑里带着的是欣慰,辰星就算没有了记忆,但是聪慧一如从前。
“可为什么偏偏是德妃?德妃的父亲是大将军,重兵在手,我们和景子瑜之间的战争,很需要这位大将。”谷莀收敛了笑意,神色忽而间变得格外严肃。
“你的意思是,辰星的失忆是装的......”景子玦瞬间听明白了谷莀话里暗含之意。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太凑巧了......这辰星在琛仪宫前怎么会和德妃有争执的?”谷莀摇了摇头,从岑安话里描述来看,辰星好像真的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在再次见到蓝天的时候,好像真的在努力的想起却又完全记不起这个人了一般。
“娘娘站在琛仪宫不远处,问我前方是什么地方,我回答说是琛仪宫,是德妃娘娘住的地方,但是娘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很肯定的说那里不是德妃娘娘的宫殿。”岑安至今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辰星会说那里不是德妃的宫苑。
“那她说琛仪宫是谁住的地方?”谷莀闻言,接着追问道。
“娘娘没说,我以为是娘娘弄错了,所以自己再三确认后又告诉了娘娘那里就是德妃娘娘的住处,娘娘就没那么肯定了,只是看着琛仪宫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和不解,口中也还是在说不是这两个字。”岑安如实回答道。
“在辰星被封锁的记忆里,那里应该还是梁王的母妃庄静皇贵妃的住处,所以她才这么疑惑吧,想不起来,却又觉得不是。”景子玦闻言,心里不禁有些觉得哀伤。辰星因为失忆而在挣扎着,自己却在庆幸着她的失忆。
“明明这么像一个失忆的人,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和这战时最紧要的大将军之女为难,不得不让人生疑......”谷莀这回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疑惑。
“左相怕是没见过德妃吧,如果左相见过这位大将军之女,也许可以理解为什么辰星会和她为难了。”景子玦想起德妃的时候,心里依旧满是厌弃,如此女子,实在是让人生厌,心术又不正,不怪辰星会针对。
“无关他人,我只是单论辰星的举动,只是没想到结果是我既觉得她失忆了,又觉得她没有失忆......”谷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所为难。
“左相这结果可称不上是结论哪......”景子玦听着谷莀的话,毫不掩饰地带着嘲讽之意。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人必定能帮我试探出这辰星到底是不是真的忘却前尘了......”谷莀敲击桌案的手指停了下来,嘴角轻扬,意味深长。
趁着如墨的夜色,岑安离开了芳音阁,悄然又回到了且安宫,辰星的寝殿依旧暗着,辰星还在熟睡,便轻声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帷幔之后好像平静睡着的辰星,像往常一样,守在了外殿。
“岑安......”辰星忽而一声轻唤。
岑安瞬间被下了一跳,平复着心绪缓步往内殿走去。
“娘娘有何吩咐?”岑安站定在第二层帷幔之后,问着辰星。
“我想喝水。”辰星说着起身半坐着。
“是。”岑安松了口气,赶忙走到一旁,点了一盏烛灯,倒了杯茶。
辰星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我怎么觉得你方才好像不在......”辰星喝着茶轻声说道。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的。”岑安心里一惊,连忙掩饰道。
“许是我喝了药睡糊涂了......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辰星笑了笑,面色闪过一丝疑惑。
“何事?”岑安心里总是慌慌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辰星面前撒谎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今日,我让你回且安宫求援,怎么赶来的会是陛下?”辰星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岑安的表情。
“这是因为......我回且安宫的时候,陛下刚好在且安宫,正问着娘娘您去了哪儿,听我说完,便立即赶来了。”岑安握着烛灯的手抖了抖,尽量平静地回答着。
辰星看了岑安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你下去吧。”辰星将茶盏递给了岑安,复又歇下了。
岑安端着烛灯走了回去,寂静的深夜里,仿佛都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然躺下安歇的辰星,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瞒得过辰星一样,如同那天凉亭中被辰星一眼看穿的侍女。
辰星躺在床榻之上,侧着身子,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总感觉黑暗也好像在回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