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德妃和容妃,因着看不真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上去就好像兰妃忽而上前将辰星推入了水中一般,暗自窃喜之余不禁有些佩服起兰妃,没想到平时没什么本事,发起狠来竟然这么厉害。
兰妃跪坐在了池水边,回忆着辰星方才说过的话,心里满是绝望。
德妃和容妃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池水边,看着呆呆跪坐在池水边的兰妃,互相对视了一眼。
“快来人啊,不好了,辰妃娘娘落水了......”容妃立即喊了起来。
“兰妃妹妹,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找人来救人啊。”德妃上前扶着早已六神无主的兰妃,看着深深的池水,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窃喜。
“快救人啊,辰妃落......”容妃喊了一半,倏然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德妃听着容妃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身看去,却也在忽然间站在了原地。
不远处赶来救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后宫多少女子想见而不得见的帝王,曾让无数女子倾心不已的俊美容颜此时却带着怒意,更多的则是焦急和担心。
德妃和容妃看着朝思暮想的帝王走到了跟前,但是帝王却谁也没有瞧一眼,便脱下了帝袍,在众人的震惊中一跃入水。
后宫人都知帝王钟情辰妃,不知竟钟情到了这般地步。这下,终于连德妃和容妃心里也开始有些发怵。
辰星落水之后,只是感觉自己瞬间被冰凉的池水包裹了起来,没有心慌也不害怕,只是当窒息的感觉袭来,当凉水开始倒灌入自己体内的时候,这份再次接近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辰星缓缓沉没的时候一直都睁着眼睛,透过池水的光线照亮着自己的视线,起伏的池水晃动着让人觉得更外平静的波纹,辰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反而得到了自己期盼无比的安宁。
就在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黯淡的时候,辰星看到了有一个黑影跃进了池水之内,搅起翻腾无数。顿时便知道自己死不了,也不能死。
辰星被救起的一瞬间,只感觉一下子沉重了很多,瞬间呼吸到空气的感觉让整个人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猛烈的咳嗽瞬间清醒了很多。
景子玦打横抱起辰星走回了池边,席地而坐,帮着辰星调理着气息。
辰星本就半绾的发丝早已散开,湿透的头发披散着,但是纵使这般狼狈,却还是一旁的容妃和德妃嫉妒到几乎发狂,为着即便这样依旧出尘清丽的容貌和气质,更为着帝王不顾一切的爱护。
“月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景子玦见辰星终于缓了过来,一颗紧张无比的心这次稍稍放下来,环抱着辰星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说着。
“我想回去......”辰星靠在景子玦的怀里,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景子玦闻言点了点头,立即应声,将适才自己脱下的帝袍盖在了辰星的身上,依旧打横抱起辰星,往且安宫走去。
“把人带上,宣御医。”景子玦起身的一瞬间,对着一旁的岑安吩咐了一句。
岑安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直直站着的德妃和容妃和一脸不知所措跪坐在地的兰妃。
辰星一路上窝在景子玦的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却一直都完全清醒着。
回了且安宫,在御医的吩咐下温水沐浴之后,辰星坐在床榻之上,御医一边给自己号着脉,看着也才将换过衣裳的景子玦道了声谢。
“谢谢。”辰星看着景子玦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想着一国之君居然会为了自己纵身跃入池水之中相救,若说自己心里完全没有触动,那必是自欺欺人。
景子玦笑了笑,看着辰星已然无恙的样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谢了。
“如何?”景子玦一边问着御医一边走到一旁拿起了绸布。
“辰妃娘娘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落水必然受凉,一会儿喝一副驱寒的药调理调理就好。”御医恭敬地回答道。
“如此便好,你下去煎药吧。”景子玦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御医起身告退。
景子玦没再理会,只是坐在了辰星的身旁,拿起了巾布伸手想要帮辰星擦着还带着湿意的头发。
“陛下......”辰星几乎是在景子玦的手碰到自己发丝的一瞬间有些惊讶地躲了躲。
“你不爱喝药,若是由着头发这么湿着,可就不是一碗药了。”景子玦笑着说完,便一点点帮辰星擦着发丝,温柔而细致。
辰星有些怔怔地望着景子玦。
像是感觉到了辰星一直注视的目光,景子玦嘴角浮起了笑意。
辰星有些仓皇地转过了头,不再看着景子玦,低头环抱着膝盖,任由景子玦帮自己擦着发丝。
景子玦帮着辰星擦好了头发,岑安便将御医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辰星几乎是在闻着药的味道的同时便紧蹙着秀眉。
景子玦见状便将药接了过来放在了一旁,走了出去,不一会便走了回来。
辰星有些好奇地看着景子玦端来的另一碗东西。
景子玦将端来的东西放在了药碗的旁边,辰星带着一丝疑惑瞧了瞧,却在瞧见的同时感动并心慌着。
“蜜糖水,把药喝了,再喝这个。”景子玦端起药碗,吹了吹,递给了辰星。
辰星缓缓接过景子玦递过来的药,犹豫了一会,蹙着眉把药全部喝了下去。
景子玦浅笑着将辰星手里的药碗接了回来,把蜜糖水递给了辰星。
辰星轻轻喝了一小口,只觉得香甜。
景子玦一直陪着辰星,辰星因着着了些凉又喝了药困意袭来,便渐渐睡了过去,景子玦又多陪了辰星一会,直到辰星完全熟睡。
听着辰星轻微而又均匀平缓的呼吸声,景子玦这才起身,将辰星盖着的薄毯轻轻掖好,这才走出了寝殿。
“陛下。”岑安守在门外,见景子玦都出来便行礼道。
“去太和宫找段然,把今日的奏章都拿来。”景子玦直接吩咐道。
“是。”岑安应声道。
景子玦说完便走向了一侧拐角的书房之内。
辰星之前昏迷不醒的时候,书房便是景子玦一直住着的地方。
“陛下,那德妃娘娘她们......”岑安犹豫了一会,还是往前走了两步追问了一声。
“继续在外面跪着,等朕忙完了再议。”景子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书房。
岑安闻言,也没再多问,便转身下楼,走出了且安宫。
在经过且安宫的庭院之时,看着正罚跪的三位娘娘,岑安连头也没敢抬。
没多久,在岑安拿着奏章走回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这三位娘娘已经渐渐跪坐在地上了,想来也是,这几位都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受得住这般责罚。
德妃看着岑安进出且安宫,还拿着奏章,心里生气不已,不过就是落水了而已,陛下竟然就守在这且安宫了。环顾着这富丽堂皇的且安宫,果真是人人口中金碧辉煌的仙阁一般,但就是这么一座华丽的宫殿,平时不让人随意进出也就罢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这个且安宫就是来罚跪的。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罚跪,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德妃越跪越觉得心里憋着气,就算这个兰妃是自己唆使去做这件事的,但是明面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也要在这里罚跪。
“许是陛下以为我们见死不救?”容妃也本就有些心虚,被带到且安宫之后,也没有多言什么,只是德妃一直在一旁说着这话,自己也有些开始觉得憋屈。
“你是傻子吗?一句话都不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德妃闻言,一股火就冲着容妃去了。
“当时那种情况,谁敢多言,陛下的神情你也不是没看到,谁敢多说话。”容妃听着德妃话,心里虽然很不爽,但是却没办法,后宫一起进来的姐妹们,德妃的背景最大,一进宫便住在了琛仪宫,轻易惹不得。
“还有你,事发到现在就跟个木头一样,没用的东西。”德妃一转头,看见兰妃直直地跪着,一动不动,真的像个木头一样。
兰妃依旧静静地跪着,一句话都不说。
“你是哑了吗?人是你推的,你自己去请罪,听见没有。”德妃见兰妃一句话也不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是她自己掉进去的,我没有推她。”兰妃喃喃地说道。
“你说什么?”德妃闻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兰妃为了免责在催眠她自己。
“我没有推她......”兰妃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没有推她?那她怎么会......”容妃听着兰妃的这句话,疑惑不已。
“她说既然已经决定开始,就要做好承担结果的觉悟,这便是结果,必须承担的结果......”兰妃此刻心里满是害怕,辰星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被推出来的被利用的傀儡,但是最让自己害怕的是辰星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在说些什么?”德妃听着兰妃有些诡异的话,有些不耐烦。
一旁的蓝天听着罚跪的三位娘娘忽然间开始谈论起来了,便立即走上前。
“三位娘娘,陛下让诸位在这里罚跪,不允许交谈。”蓝天尽管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三位娘娘,但是必要的礼节却是一点都少不了的。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德妃正愁满腔怒火不知道去哪里发,抬眼便瞧见了蓝天。
“小的身份低微,自然是没办法比得过娘娘尊驾,只不过娘娘现在犯错,小的是奉着陛下的命令在此,娘娘若有气朝陛下发去。”蓝天方才多少也听见了几乎话,对眼前的这个德妃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连个小小的奴才都敢对我这么说话了,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德妃说着便直接站了起来,因着跪了太久,一时间站不稳又扶膝半蹲着。
兰妃见状,便伸手扶了扶德妃。
“滚开,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只会连累别人的蠢货。”德妃一把推开了兰妃,满心都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被兰妃拖累的。
“你......”蓝天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奈何自己身份卑微,德妃身份尊贵,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德妃看了一眼且安宫,想着自己父亲的身份,还有父亲和左相谷莀的关系,又想着自己方才跪了这么久的惩罚,脾气瞬间再也压不住,自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唯一的女儿,自小养尊处优,别说罚跪,就是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这可好,进宫当了娘娘,不仅连帝王的面都见不到,还要平白无故受别的女人的气。
这么想着,德妃直接往且安宫里走去,反正辰星不是自己推的,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自己一定要找陛下说个清楚。
容妃看着德妃直接往里闯,紧张的同时却也有些暗喜。
“滚开,敢拦我的路,你们是想死吗?”德妃想往且安宫正殿去,但是却被门前的几个侍卫拦了下来。
“娘娘恕罪......”侍卫有些为难地看着德妃,心里也很清楚德妃的身份,也清楚德妃背后的势力。
“滚开。”德妃一把推开了侍卫,直接闯进了殿中。
“娘娘......”侍卫往里追着,虽然不敢强行拦着德妃,但是陛下就在且安宫中,德妃这么直接闯进去自己也难逃罪责。
德妃走进了且安宫,才发现且安宫内更是华丽无比,自己的琛仪宫竟然完全比不上。
“陛下,臣妾有事求见陛下,陛下!”德妃看着华丽的且安宫,自己第一次来,也不知道陛下和辰星现在在哪里,只好站在殿内高声呼喊着。
“娘娘,我家娘娘正在休息,还请娘娘切莫喧哗。”岑安闻言,连忙从二楼跑了下来,对着德妃说道。
“休息,她倒是休息了,凭什么要我跪在庭院之内?陛下,臣妾有话要说,臣妾不服!”德妃冷哼一声,完全不理,继续在殿内高声呼喊着。
景子玦从书房内走了出来,站在二楼的廊道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底下的德妃。
“陛下万安。”德妃见是景子玦,便立即见礼问安。
“万安?你这是在让人不安吧......”景子玦面无表情,言语中带着冷意。
景子玦看了一眼辰星的寝殿,走下了楼梯,以防自己也以防德妃声音过大惊扰了辰星。
“陛下,臣妾无辜,实在是过于冤屈,才会出此下策。”德妃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跑到景子玦的身旁,跪着带着哭腔说道。
景子玦见德妃跪在了自己的脚边,因着本能地嫌弃,往旁边闪了闪。
“有什么事,出去说,不要打扰辰妃。”景子玦说着便率先走出了正殿。
德妃抹着眼泪的手停了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是......”德妃咬着牙从嘴巴应了声是。
景子玦走到了且安宫的庭院之内,一踏出殿门,便带着怒意扫了一眼殿门外的侍卫。
侍卫见状,立即下跪请罪。
景子玦也没再多追究,只是想着这侍卫必须要换了。
“既然你说你冤枉,那我便听听你到底有什么冤屈......把她们都带过来。”景子玦在殿外站定,吩咐着众人。
不一会,兰妃,容妃和德妃便都已经跪在了殿门前。
对于这三人来说,这是进宫以来距离帝王最近的一次,只是完全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
“谁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子玦直言问道。
“回陛下,辰妃的落水与我完全无关,我和容妃当时在远处散步闲聊,远远只是瞧见了兰妃和辰妃在凌波池旁好像起了争执,再然后便是辰妃落水,我和容妃便立即赶了过去,也立刻呼救了,再然后便是陛下到了......”德妃立即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是这样吗?”景子玦闻言,将目光转向了容妃。
“是,是这样。”容妃抬眼瞧见景子玦的目光,便连忙低头称是。
“既然这样,那你呢,还有什么想说的。”景子玦直接问着兰妃。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推辰妃。”兰妃听着德妃的话,心里绝望,却完全不想真的沦落成辰星之前和自己说的那样,变成一个被利用的傻子。
“哦?你没有推辰妃,那辰妃难道是自己跳下水的吗?”景子玦冷笑着问道,冷峻的面庞带着逼人的目光。
“陛下,不管辰妃是如何落水的,都与我和德妃娘娘无关啊,我们只是路过瞧见了,并没有对辰妃娘娘做任何事。”容妃瞧着面前的帝王分明是要追究责任,这帝王因着辰妃落水带来的怒气自己可完全不想承担。
“陛下,求陛下明鉴,当时凌波池边上只有辰妃和兰妃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臣妾如何知晓?”德妃如今一门心思想要和这件事扯清关系,完全没有在意兰妃震惊和恼怒的目光。
“臣妾自知这件事百口莫辩,但是事情绝不像德妃所言的那样,臣妾也绝对没有推过辰妃。”兰妃彻底被激怒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
“当时只有你和辰妃在凌波池旁,难不成辰妃落水这件事你还想推在我身上吗?”德妃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兰妃,眼神里满是威胁。
兰妃看着德妃,心里虽有千百个不甘心,但是奈何德妃的父亲是新任的大将军,手中握有兵营和兵权,谁都轻易奈何不得,自己若是真的把德妃说出来,自己的家人可能都会受到威胁。
“陛下明鉴,臣妾真的没有推辰妃。”兰妃一咬牙,只敢重复着这一句话。
“她的确不曾推过我......”辰星披着件衣裳,缓缓从殿内走了出来,长发垂落腰际,没有费任何心思绾发,看着众人,虚弱却笑得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