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此处，沈阁老也就不在阻拦，“走走走，咱们去正院儿！我那个傻儿子一准儿还在，你们信不信？”
沈家的园子格局十分精巧，从竹林穿梭而出经过了一个九曲回廊，再绕过一片假山和花圃，这才到了正院里。沈阁老打发了一个丫鬟先进去通报，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这园子在京城里还有一个更大的，这里是缩小了一倍的。日后到了京城，老臣再带燕王殿下和燕王妃去瞧瞧。”
周靖谦点头：“若是有机会，一定得去。对了，有件事想要请教沈阁老。”
“燕王但说无妨。”
“太傅府和公主府之间的那条暗道，可也是出自沈阁老之手？”
话一出口，沈阁老就笑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不错，这两个府邸都是老臣设计建造的，中间的暗道也是为了来回搬运材料方便些。竣工之后原本想要堵上，皇上却下了旨意，把两个府邸分别赐给明珠公主和宁太傅，老臣就干脆没让人堵着。”
宁瑶锦听得一头雾水，沈阁老这是知道了宁嘉年和明珠公主的苟且？
还是说故意想要促成她们之间的孽缘
沈阁老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余光瞥见了宁瑶锦，犹豫了下还是闭了嘴。
周靖谦却说：“沈阁老但说无妨，锦儿不是那般经不住事儿的女子。”
“唉，”沈阁老叹了口气：“说起来也都是陈年旧事了，明珠公主本就来自民间，到底是不是皇上的龙种已经无从确认。滴血认亲是不假，可那偌大的深宫里头，让两滴血相融的法子数不胜数。老臣当时也存了疑心，直到发现了明珠公主和宁太傅过从甚密的秘辛。那时候明阳郡主还在，明珠公主年纪小，对宁太傅这般能说会道又成熟的男人没有任何抵抗力，几乎是全身心的扑了进去。后来两个人越来越不顾及，连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界都说是皇上对明珠公主宠爱有加，可我等近臣却都是知道的”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后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明珠公主，长得同早逝的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皇上或许是长情吧，便把对先皇后的思念都寄托在了明珠公主身上，日日换了太监的衣裳去到明珠公主的寝宫”
后头的话不需说的太明白，宁瑶锦却已经起了一身的冷汗。
先皇跟明珠公主明面上是父女，实际上却还有这种畸形感情，怪不得明珠公主天天闹着要另辟公主府，这里头恐怕也存了几分离皇上远一些的心思。
“宁太傅算盘打得精细，他也发现了皇上和明珠公主之间的事情，勾引着年幼的明珠公主对自己倾心。偏偏皇上还顾虑着明阳郡主和汪家，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他却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皇上的一个把柄。明珠公主对他言听计从，只要她出来说出皇上对她的种种行为，皇家的威严将一落千丈。宁嘉年只需要牢牢控制着明珠公主，在某种程度上就足以左右皇上的决策。”
周靖谦没有过分惊讶，皇家或许本身就是那个最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他从小到大早已经看的习惯。
沈阁老提起这件事，也是唏嘘不已，“先皇唉，从前老臣也是不懂，为何一定要把皇位传给如今的皇上，原来他也只是在为明珠公主铺路罢了。宁嘉年早知道太子资质平庸，却早已站定太子一派，得到新皇的信任又有明珠公主的助力，等到了时机想要取而代之易如反掌。到时候他跟明珠公主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先皇这一盘棋下的也是颇大，竟然肯为了明珠公主牺牲大胤周氏几百年的基业”
周靖谦垂着眸子，把宁瑶锦的手全部包裹在自己手心：“爱让人疯魔。”
“是，公主府和太傅府的那条地道，先皇也是知情的，可他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见其入魔之深。罢了，人死万事消，咱们活着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宁瑶锦一直默默的听着，她本就不多话，安安静静的听着，更显得恬淡和宁静。
周靖谦说：“其实本王没有想着要如何，不管是哪个兄弟当皇上与我无关。成立黑甲军之初，也仅仅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免得兄弟为了皇位残杀之时，连命都保不住。”
沈阁老了然：“这个老臣知晓。”
“可锦儿，我是非娶不可的。”说着，他停了下来，语气郑重，像是在跟长辈立誓一般：“我等了她这么多年，不可能放弃。可要是娶她，就等于跟汪家军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本王一定会成为兄弟们的众矢之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占尽先机。”沈阁老附和道：“既然燕王殿下已经如此坦诚，老臣也有句话要说。这朝堂的诡谲，老臣看了几十载，先帝留下的这十几个皇子，老臣也看了个遍。如今龙椅上那位势必只是个暂时的替代，最后鹿死谁手，恐怕还有的一拼。我们沈家愿意助燕王殿下一臂之力，大胤内忧外患，是时候需要一位杀伐果断又勤政爱民的君主了。”
正说着，沈夫人被慧春搀扶着从正院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笑呵呵的说：“还以为你们下棋还好久呢，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沈阁老一脸惋惜的说：“时候不早了，两位宁姑娘估计还得赶着回去。”
“回去做什么！”沈夫人眨眨眼睛：“今晚就住在沈家吧，好久家里都没有这么热闹了，看着这群小儿女们笑笑闹闹的多好啊！”
宁瑶锦赶紧说：“多谢沈夫人好意了，可锦儿跟二姐姐都还是未出阁的，实在不适合在外头过夜”
“怕什么，成亲不就也就是这几日了么，等春闱一结束选妃立刻开始，哪里还来得及？我刚才找家里年岁比较大的老嬷嬷一起算过了，后日就是个诸事皆宜的大好日子，办事儿最合适，燕王殿下意下如何？”
宁瑶锦愣住了，“后、后日？”
“是呀！”沈夫人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手中不断的拍着：“你放心，不能委屈你们姐妹的。婚礼的一切事物我们一早都准备好了，保准比京城里大户人家嫁女儿还要风光呢！”
宁瑶锦是越来越蒙了：“沈夫人”
“你先别顾虑其他的，你就先回答我，愿不愿意嫁给燕王殿下？”
愿不愿意嫁给他宁瑶锦的目光跟周靖谦的在空中相遇，一个波光盈盈的，一个星光璀璨。
沈阁老也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原来你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些东西就是留着这个时候用的？夫人真是未卜先知啊？”
“我才不是未卜先知，我自己儿子的肚肠我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认定了宁家二姑娘，就是一定得娶进门的，我不得早点儿准备呀！还有宁四姑娘，这姑娘小时候我瞧过一眼，那时候明阳郡主带着她去宫里头小住，燕王殿下那时候也是小小的，闷不吭声的跟了一路”
她这么一说，宁瑶锦和周靖谦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夫人笑呵呵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要是没意见，咱们就定后日啦？”
周靖谦：“没意见。”
“成！那宁四姑娘呢？”
周靖谦：“她也没意见。”
沈夫人笑道：“我这是问宁四姑娘呢，您怎么还抢着答话儿呢？”
周靖谦的唇角勾起一直没有放下去过：“她若是没意见最好，要是有意见成亲以后再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