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氏的主院回到锦晖园,云暖阳还有些如在梦中,就怕沈凌有意娶自己的消息是个泡影,一戳就破。
也许是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王氏也难得的有些感触颇多,拉着她诉说良久,到了饭点用过晚膳,仍有些伤感。
为了开解母亲,云暖阳都是顺着她的话头劝解,没心思细想沈凌提亲的事。
她当时懵懵的,心神震动不明显,但现在回到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静下来再回想,竟越发觉得不真实。
相比之下,丹桂对这个消息更接受良好,短暂的震惊之后,现下她已经开始幻想日后云、沈二人的美好生活了。
看她叨咕多了,云暖阳才慢慢的开始有了脚踏实地的踏实感,甜滋滋的味道从心底蔓延开,那感觉别提多好了。
连着几天,云暖阳都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旁的事一概不管,就连赵家也只让丹桂和王二盯着。
也许是身份的改变让她心态也跟着转变,等缓过神来,她开始迫切想要去见沈凌一面,好好的质问他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既然同样对她有意,怎么不早些直说,也省得她前些日子忍痛克制。
这个想法就像饮了春雨的竹笋,不经意间已经迅速长成,虽然理智告诉她要矜持些,但却常常因此分神。
纠结过了,云暖阳开始破罐子破摔,反正沈凌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如顺着自己心意走,落得一个洒脱。
她再次跨入明苑时,虽然隔的时间很短,但世事难料,想起新近发生的事,一时间感慨万分。
走近了,缥缥缈缈地可以听到一阵琴音。
云暖阳寻过去,就见沈凌正在抚琴。
穿着素白衣裳的俊美公子,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打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她倚在廊上看着,也不忍打扰这一足以入画的意境。
最终还是沈凌先注意到她了,示意她过去,云暖阳才来到他跟前,寻了个圆凳坐着。
看他的神色,倒像是对她的不请自来毫不意外,中断了一瞬安置好她,便又沉入了音乐的世界中。
没有仆人的打扰,没有清茗的诱惑,她就这么在下首侧坐着,沈凌兴致颇好的又起了一首。
这首琴曲方才响起,云暖阳便有些出神。
原因无他,沈凌弹的是凤求凰,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弹奏这首曲子了。
上巳节后,为了撮合李华苑和赵奕铭,他们约了人踏青游玩,在那次聚会上,沈凌便为她用笛子吹了一次。
也正是那次之后,她才慢慢的发觉自己对沈凌的不一般,试探过了,压抑过了,心情起起落落,才得来了现今的圆满。
那次吹奏凤求凰,云暖阳怨他不够尊重自己,这次弹的依旧是这曲谱,但她只感觉甜蜜和感慨。
曲子都一样,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心态变了。
很快,一曲终了,只剩下沉香袅袅飘在两人之间。
两人四目相对,云暖阳看着他专注望向自己的眼神,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不管她来这儿的初衷是什么,此刻都不重要了,原本的诸多疑问,终究抵不过这首曲子下掩盖着的深情。
她不忿于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卑微无措,但谁又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经历的彷徨与挫折。他俩都值得更好的未来。
云暖阳起身,拂过了古琴上缠着的穗子,葱白一般的手指停在了桌角:“诸事已毕,敢问归期?”
沈凌顺了顺衣摆和头发,左手撑着头,瞬间从正襟危坐变得懒散。
“总归不过这两三日,刘老爷子那边都收拾妥当了,这毕竟是太子的事,早日完了也好。”
云暖阳赞同的点头,他本就为公事而来,总不好一直停留在这边,公私不分。
沈凌看着她半晌,突然低头长噫。
“待回京城,我便向父亲请示婚事,及早请媒人带了纳采礼来,四妹妹可得嘱咐姨父,千万别让他人占了先了。”
云暖阳霎时脸颊绯红,没好气地呸了他一声,知道他又开始口花花的开玩笑了。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架不住他脸皮够厚。
沈凌一脸正色,扯着她到桌前坐了,底气十足的申诉。
“我可不是开玩笑,四妹妹这般优秀,有如落在鱼目中的珍珠一样引人注目,虽然我巴不得将你藏起来,但说不定也有那眼尖的小子,跟我一般行动利索呢?”
云暖阳斜睇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过她脸上泛着光彩,眉梢眼角有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沈凌看着她的背影,仍在巴巴的说着,还点了汪家公子的名,声称一定要早些将婚事落实了,打消这些人的念头。
云暖阳板着脸佯装不乐的转身,推搡着将他从桌前赶开:“你再口无遮拦瞎编排我,可得叫你好看。”
她余光瞟到桌上的古琴,知道他这么插科打诨是为了冲散离别的愁意,也不好辜负了他的苦心,故作轻快的说到。
“快坐着,你走时不好跟你道别,不如此刻弹一曲送你。”
云暖阳很是跟着云父学过一段时间乐器,琴棋书画之首自然不在话下,揉挑拨弹之间,一曲阳关三叠回荡在此间。
心结也解了,别也道了,云暖阳便回了锦晖园。
很快,三日过去了,沈凌果然开始启程回京城。
云暖阳早先准备跟王氏一同送别的,但不想天未全亮,沈凌便派了紫红过来,说是为谢她的琴曲带来的回礼。
丹桂接了过来,打开一瞧,竟是一把玉石的梳子。
这梳子大半个手掌大,通体白玉制成,正面用金子镶了一枝寒梅,花瓣竟是用红豆制成,别致又好看。
丹桂翻来覆去的瞅的瞧,团团转悠着啧啧称奇:“表公子也有心了,这是盼着早日迎娶小姐呢,只是怎么这个点才送过来?”
云暖阳拿着梳子通了通头发,对这点倒是有所猜测,沈凌估摸着是不想她去送行,毕竟离别场景总是让人悲痛。
她起身,亲自将梳子锁在了梳妆台的最下层,便缓步来到了琴台前,素手轻扬,再次弹起了阳关三叠。
这样既如入了他的意,又能借以抒发自己遥祝平安的心。
云州距京城路途遥远,若没有要事,两人只怕得隔上一阵子才能见面了。虽然沈凌有意促成这门亲事,但又怎知沈家长辈的意思。
云暖阳虽然欣喜于二人情投意合,但对未来也难免有些不安,这样的情绪在他走时尤为明显,但又不好和他人诉说,只能借曲抒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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