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露出小小的一角,空气里开始弥漫着火热的气息,宁安怕热,整日呆在空调房里,今天刚起床就感觉头晕鼻塞,下了床没走两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薄意从睡梦中惊醒,见身边没人,起身一看,宁安趴在地上,赶紧下床扶起她,一摸她的额头,好烫!匆忙地抱着她上医院,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39°,高烧,打一针退烧针吧。再开点药。”中年女医生面无表情地说,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打印好诊断书递给薄意,转过身去点击了一下鼠标,诊断室外的广播叫了下一位病人的名字。
薄意扶着她跟着护士去打针,宁安已经好些年没打过针了,看着那长长的针头,想象着刺入肉里的感觉,不禁双腿打颤,哑声说道:“我不想打针。”
“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我们就打一针。”薄意柔声劝道,握紧了她的手。
宁安缓缓地转过头,看见护士拿着针和棉签走了过来,吓得急忙闭上眼,握着薄意的手随着针头的刺入越握越紧。
走出医院时,薄意一手拿着药一手扶着她,宁安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打针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他们站在路边等候出租车,薄意见她虚弱的样子,说道:“这两天就不开店了吧,好好在家休息。”
“嗯。”宁安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只想睡觉。
回了家,薄意抱着她进了卧室,宁安躺下的那一刻,脑子里只响起一句话“啊,终于可以睡觉了。”
宁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家里静悄悄的,她翻了个身,趴在床沿边,叫了两声“薄意”。
“醒了?饿不饿?”薄意推门而入,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嗯,烧退了。
“饿了,我想吃。。。唔,煎馄饨。”
“吃点清淡的吧,你还病着,油煎的东西暂时不要吃吧。好不好?吃了饭,再吃药。”
宁安用右手臂撑起身子,坚定地重复了一次:“我想吃煎馄饨。”
一时间,两人目光交汇,一个眼睛里写着煎馄饨,一个写着清淡,谁也没开口打破平静。十多分钟后,薄意微微叹气,“好吧,那就煎馄饨吧,正好昨天熬了粥。”还是没能扭过她,无奈地捏着她的鼻子,“你就知道跟我犟。”
宁安傻乎乎地笑着,握着捏鼻子的手,重重地亲了几口,“你做的煎馄饨就是良药,我吃了准好。”
“你就哄我吧!”
看着薄意进了厨房,宁安打着哈欠翻过身,呆呆地看着窗外,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声音。视线突然被化妆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住,起身下床,拿起一看,这东西还是她和薄意没确定关系前,薄意送给她的,是一个半月形的木制品,是。。。香蕉挂架。。。
当时,薄意把这个送给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你喜欢吃香蕉,这个是用来挂香蕉的,可以让香蕉有一种依旧长在树上的感觉,延长香蕉的保质期。”
宁安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木头,上面有一个弯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犹豫时,一抬眼撞上薄意期待的眼神,不自觉地伸手接过木头,“谢谢你,我很喜欢。”
嗯。。。多看几眼,应该会习惯吧。
“真的?许莫旗还说这个东西太奇怪了,我觉得很实用,你喜欢吃香蕉,不是总说香蕉买回家容易坏,这个正好用得上。”宁安喜欢这个礼物,薄意满心的喜悦,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宁安。
这个奇奇怪怪的木头,还是挺好看的。。。吧。
宁安的思绪被薄意的敲门声拉了回来,“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东西?”
“香蕉挂架,我送你的第一件东西,当然记得了。”薄意走到她身边,“当时许莫旗还说‘你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就送块木头?’,现在想起来,他说得对,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宁安一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笑道:“许师兄说得对,你应该送个金的给我,那才浪漫。”
“我现在就出去现定做一个金挂架?”薄意调侃道。宁安轻轻地拧了一下他的腰,“作怪吧你。”
薄意笑着一扭,拍拍她的肩,“吃饭了。”
宁安很喜欢吃薄意做的煎馄饨,皮薄肉多,薄薄的皮子挺拔舒坦,下油锅慢火生煎,一面煎至金黄后,入锅猛蒸片刻,这样做出来的煎馄饨皮软又带一点微微的韧劲,撒上碧绿的葱花,让人舍不得一口吞下。
煎馄饨、杂粮粥、爽口的小青菜和切好的梨,就是今日的午餐。
家里的餐桌是圆形的木质餐桌,配的四把椅子都是宁安一把把从市场上淘回来的,桌上铺着淡蓝色的桌布,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插着绣球的花瓶。
美味的午餐让宁安又恢复了精神,这两日不用开店,她闲得发慌,从书房里找出了当年的几本日记。
薄意洗好碗从厨房出来,看见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身边放了几个本子,正低着头翻看着。
“2007年6月19号,在咖啡厅遇到。。。”
“偷看我的日记!”薄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宁安立马关上日记本,又把放在右边的另外几本迅速放到左边。
薄意抱着手臂,俯视着她,“藏什么,你自己可是拿给我看过,你主动的。”
宁安惊愕地说:“什么时候?”
“有一次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你就从卧室抽屉里拿出了这几本扔到我面前,叉着腰说‘都是我写给你的,全都是你!’”薄意学着宁安的样子和声音,逗得她用日记本打他的腿。
宁安拍拍沙发,薄意坐下揽着她的腰,靠了过去,拿走另一本翻看了几页,指着一处,笑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嗯~”拖长的调子意味深长。
宁安伸头一看,咬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当时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我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可伤心了,又不想告诉其他人,就只有写日记,第二天就是喝醉酒的那一晚。”
薄意扣上日记本,把她带入怀里,缓缓说道:“你跟我仔细讲讲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当时啊,是这样的。”
宁安和薄意从A市回来后,交往依旧不甚频繁,偶尔会互相发一个问候短信,日子平淡无常。不知从何时,薄意的短信和电话渐渐多了起来,宁安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还有许莫旗在一旁推波助澜,宁安和薄意的交往也就变多了。
一日,三人在C市一家意大利餐厅吃饭,许莫旗接到女朋友的电话先行离开了,只留下薄意和宁安两人,宁安不由得有些尴尬,对着薄意笑笑,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才好,每一次都有许莫旗从中调节气氛,他走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师兄的女朋友你认识吗?”话一出口,宁安就傻了,许莫旗的女朋友关他们什么事!
“嗯,是个模特。”薄意往她的杯子加了一点酒。
“模特?他又交新女朋友了?之前那个是护士吧。”
“前前女友是护士,前女友是医生。”
宁安眨眨眼,喝了一口酒,“许师兄真是。。。真是。。。情场的将军。”
“你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我?NO!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吗?”
“嗯,毛遂自荐,你看行不行?”
薄意的表情很认真,宁安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凝住,眼神乱飞,心里一阵小鹿乱撞,脑子里胡乱想着“他是什么意思?那个意思?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万一是那个意思呢!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安闭上眼,稳住心神,干笑两声,“那个。。。你还挺幽默的。哈哈哈哈。”
薄意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失落,随即恢复笑容,转移了话题。
宁安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只是开玩笑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一丝失落和窘然,自作多情了。。。
之后,宁安每天都能收到薄意的邀约,看电影,逛商场,喝咖啡,吃饭,晨跑。。。两人间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多,相处也越来越融洽,每天互通电话,下班后共度回家前的几小时,这一天才算完整。
连小幽都看出来宁安和薄意是在谈恋爱,可是宁安却觉得他们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小幽说她是享受着部分女朋友的权利,过着单身生活。宁安不禁在心里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宁安,盯着电话干什么?对面的建筑师今天没打电话?”
宁安侧过头看着小幽,叹了口气,“没有。”
“你就不能主动一点打过去吗?”
宁安趴在小幽的办公桌上,神情落寞,“打过了,被挂断了,发了短信,也没回。”
“呃。。。”
“不用想词儿安慰我了,我没事的。”宁安抬起头,勉强笑笑,“工作了,今天好多事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手机,宁安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丢进抽屉里锁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宁安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但抽屉里有轻微响动,她都要拿手机看看,除了收到两条10086的短信和爸爸让她注意身体的短信,收件箱里署名薄意的短信还是前天的。
“不联系就不联系,哼!”她又把手机丢进了抽屉,全神贯注投入工作。
下班后,和小幽在楼下告别,宁安瞥了一眼对面20层,又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电话和短信,嘟囔道:“不联系就算了。”她继续往前走,路过两人常去的咖啡厅,随意往里一瞥,看见了薄意。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身着黑白套装,齐肩短发,精致的妆容,颧骨有些高,精明干练的样子,两人正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商讨着什么。
宁安站在咖啡馆前,看着他们,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随即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