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初秦脑子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就问道，“他怎么了？”
“好像是重感冒发烧。
”黎羽也不是很清楚，“我去内科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还在输水。
”
感冒？难道是那天晚上？！
从行政楼回急诊不需要经过内科，可等初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内科的护士站前。
“初医生？”护士看着面前的帅哥，有点脸红，“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事，我路过。
”初秦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扯了个慌。
住院部每天都会公示病人的消费明细，他直接去翻，果然找到了秦时屿的名字。
初秦把口罩竭力往上拉，恨不得把眼睛都遮起来。
然后才在护士有些好奇的眼神中，故作镇定地进了病房。
这边的病房里有四个床位，加上家属，人还不少。
秦时屿在最靠里的床位，初秦小心翼翼地蹭过去。
到了面前才发现，秦时屿睡着了。
别的床都有陪护，只有秦时屿床边一个人都没有。
“你好？”来查房的实习医生看到初秦，有点拿不准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初秦轻咳一声：“26床没有陪护吗？”
“有的，是个小帅哥。
”旁边量体温的护士抢着道，“这会儿可能出去了吧？刚刚还在的。
”
初秦“哦”了一声，硬邦邦地挤出来一句：“没有陪护的床位，你们要特别注意一点。
”
护士答应了一声，实习生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盯着他的背影问：“这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急诊的初医生，人挺好的，他最近被几个不讲理的病人家属缠上，都闹到院长那里去了，他这是给我们提醒呢。
”护士对初秦印象好，主观解读了他的行为。
实习医生忙不迭点头：“我听说过初医生，没想到他人这么好。
”
本来睡着的秦时屿一听到“初医生”立刻就醒过来了，问护士：“你们刚才说的，是急诊科的初秦初医生吗？”
“对啊，你认识他？”护士有点新奇。
“我曾经也是他的病人。
”秦时屿聪明地淡化了两人关系，“他不是急诊科的吗？怎么来这里了？”
“哦，他就是路过。
”护士也没多想，“看到你这里没有陪护，就叮嘱我们多上心。
对了，你的陪护呢？”
“他出去买东西了。
”秦时屿又问，“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初医生被病人家属缠上了？”
——
初秦一回到急诊科，就引来了众人的关心。
他现在心情不好，对整件事情又不够了解，便轻描淡写应付过去。
大家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也都识趣，没有多问。
郑栖还有点担心他，但后来看他工作没受影响，才放下心来。
到中午的时候，初秦新收了一个糖尿病病人，处理完已经过了吃饭时间。
回到办公室，却看到郑栖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可算回来了。
”
“怎么了？”初秦现在听到这话就有点怕，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等着他。
“不是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的吗？”郑栖不满。
初秦仔细回想了一下，愣是没想起什么时候和他说好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忘记了吧？”郑栖有点崩溃。
初秦：“……我真不记得了。
”
郑栖又生气又无奈：“算了，不记得也没关系。
走吧，去吃饭。
”
初秦犹豫：“我，我不想去。
”
“你不是吧？”郑栖要被他气死了，“还不饿？”
“不是，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初秦对他是真抱歉，“晚上，我请你，好不好？”
郑栖都要哭了：“所以，我挨这半天饿，到底为什么啊？”
初秦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
打发走郑栖，初秦又去了内科。
早上那护士这会儿不在，初秦松了口气，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秦时屿躺在床上，床边坐了个年轻男人，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从背后看不到那人的容貌，但能看出来，身材不错。
而且，莫名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人。
初秦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却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道歉。
初秦这才发现这人穿着警服，更是不愿惹他，忙匆匆走了。
这警察看起来也很着急，直接进了病房。
初秦刚走到电梯边，便听到几个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秦时屿。
初秦一着急，急跑几步，蹲在楼梯转角处，又忍不住探出脑袋来看。
来人果然是秦时屿，还有他的陪床，以及刚才那警察。
那警察竟然是去找秦时屿的吗？初秦顿时紧张起来，他不会犯了什么事吧？
警察按了电梯，看起来有点急，秦时屿倒是不动声色。
那警察忽然说：“秦队，你身体真没事吧？”
秦时屿摆摆手：“一点小感冒算什么？”
陪床的那人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追嫌犯半路上晕过去的是谁？”
秦时屿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这么挤兑领导，是不想混了吧？”
电梯刚好来了，几人进了电梯，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初秦想站起来，腿一软，却又跌坐了回去。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陪床了，和秦时屿重逢那天，他因为驾照问题被交警拦下，就是这人过来给他解的围。
他当时觉得丢人，没多想。
现在想来，是秦时屿保了他，他才没被带走吧？
一直没问过秦时屿现在在做什么，初秦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做了警察。
“初初，你觉得世界上哪种男人最帅？”
“警察叔叔。
”
“什么？竟然不是我？”
“好吧，你要是当了警察，一定是最帅的。
”
曾经的戏言言犹在耳，初秦眼眶一热，匆忙从楼梯跑了下去。
秦时屿，你真是个超级大混蛋！你这样，我还怎么恨你？
周二，上班之前，林碧容召集大家开会，说了几句老生常谈。
主要时间都用来说31床的医闹了，话里话外把初秦狠狠挤兑了一番，又表扬了郑栖主动帮忙的态度。
然后，林碧容宣布这次住院总的人选——是郑栖。
初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收到大家各异的眼神，初秦下意识去看郑栖，后者一脸遭雷劈的表情。
初秦这才明白过来，院长昨天的态度和今天林碧容前面说的话，都是为这事做铺垫呢。
升住院总这事，之前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了，只是在走最后的流程，林碧容和院长也都曾表示，这次的人选是初秦。
没想到，最后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临时换人。
“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私底下来找我说，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冲动引起的纠纷，或者流言。
”林碧容大概也有点心虚，最后欲盖弥彰地强调了这么一句。
“初医生。
”等到散会，郑栖给初秦使了个眼色。
两人去了值班医生的休息室，把门关上。
“这事我之前真不知道。
”郑栖感觉自己现在有口难辩，“你知道的，我们当初说好了要公平竞争。
”
他们两人关系好，报名是一起报的，也知道彼此是竞争关系。
所以，提前就说好了，公平竞争，并且不会因为结果而影响两人的友情。
之前，初步结果出来，初秦略胜一筹，郑栖也说到做到，并没有丝毫不满。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两人的预料。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初秦宽慰他，“你也不用太在意。
”
“不行，我去和院长说吧，这次的事情你又没错，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你踢下来。
”郑栖也觉得不爽和憋屈，“我不当这个住院总！”
“你别闹。
”初秦倒是很镇定，“这对你是个好机会，反正迟早都要走一步的，好好干。
”
“可是你……”
“你要是不当，也落不到我头上，还是给别人。
”初秦点明，既然院里做了决定，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郑栖也明白，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当这个住院总。
”初秦又说。
“为什么？”郑栖奇怪，“当初报名的时候你不是还很积极？”
初秦摸了下鼻子：“当初情况不一样……我现在想去读博，如果当了住院总，肯定没时间。
”
这事他之前提过，郑栖倒也相信：“我们这一行，读博的确是很有必要。
可是，你不会觉得憋屈吗？”
自己不愿意当，和被人搞下来，是两码事。
怎么不会？
不过，初秦没当着他的面承认：“放心吧，我真不在乎。
”
两人回去的时候，急诊大厅很乱。
“怎么了？”郑栖拉着最近的邹蕊问。
“警察抓坏人了。
”邹蕊说。
初秦本来想离开，听到这话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一个男人躺在行军床上，浑身是血，手上还戴着手铐。
两名警察跟着，其中一个正是昨天初秦碰到的那个。
没看到秦时屿，初秦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匆忙挤进去，拉住了那名警察。
“怎么了？医生？”那警察倒没认出他来，只是奇怪。
“那个……”初秦喉咙发紧，“我看……你身上也有血，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谢谢你。
”警察挺感激，冲他露齿一笑。
“你们抓犯人更辛苦，呃……我看这犯人挺凶悍的。
”初秦有点结巴，“你，你们都没人受伤吧？”
警察也觉得他这似乎关心得过了头，但他对这面善的医生印象不错，便多说了一句：“放心吧，没人受伤。
”
初秦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警察的衣袖，没人注意到警察的衣袖上出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汗湿的手印。
这一天后来初秦特别亢奋，走路都带风，接诊总冲在前面，面对任何人都能笑出一朵花来。
大家暗自担忧，初秦这该不会是被林碧容打击得精神不正常了吧？
晚上，初秦回到家，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秦时屿，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秦时屿有点受宠若惊：“你找我，必须有。
”
“我在家里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