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架好火堆,将地瓜埋进熊熊烈火中。她拿起放在脚边的铜壶,连记余光也没给顾容,起身就朝洞外走去。
“你要作何去?”顾容见状,疑惑地问道。自从倾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她便再也没出过声。
闻言,倾城前进的脚步一顿。她缓缓转身,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她定定地盯着顾容,咬牙吐出两个字,道:“打水!”
自倾城以为顾容将她当成奴仆使唤了,倾城的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她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不轻易开口说话。她怕她自己一旦开口,她便压抑不住心里那股奔腾的波浪。一个手滑,她可能就会把手里的那几只地瓜全部朝顾容扔去。虽然顾容还不至于被地瓜砸伤,但是倾城却怕那几只辛苦挖来的地瓜被顾容糟蹋了。
话落后,倾城带着风,倏地转身,气呼呼地出了洞口。
顾容没想到他那两句话,竟会有如此的效果。但是,顾容根本没有将倾城当成奴仆使唤的意思。他只是见倾城眉飞色舞,便忍不住心生逗弄之意,却不料倾城如此当真。
雨后的丛林,雨滴未散,明亮的光线倾泻而下。枝头、草地上的水珠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倾城蹲坐在湖岸边,看着水面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清风拂过绿水,水面皱起几圈褶皱,随后又渐渐恢复平静。
倾城呆愣地与水中的自己对视了半晌。她的心绪也犹清风拂过绿水般,从躁动慢慢变得平静。
倾城之所以躁动不安,却不仅是因为顾容逗弄她的那番话。她更多的是恼怒自己在顾容的面前控制不住情绪。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那棵刚萌芽的爱意掐断。但是,她却没出息地被顾容的几句话牵动着喜怒哀乐。所以,这种超出她的掌控范围的情感,也让她慌乱起来。
不过,水欲静,而风不止,水只会晃动得更加厉害。她想要心如平镜,便不能强烈干扰。因为这只会让她的情感更加深。所以,她只能顺其自然,直到从这丛林出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也会渐渐淡忘了这份情感。
想通这点后,倾城深吐了一口气,像是将心中的烦闷、困扰一吐而空。新鲜的空气的涌入肺腑,倾城顿觉神清气爽。她拿起铜壶,轻轻拨了拨水面,再按着铜壶往下沉。铜壶“咕噜噜”地往里面大咽着水。没一会,铜壶就被灌满了水。
倾城拎起灌满水的铜壶,快步离开湖岸。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她很担心那几只地瓜。要是被烤过头了,她就要饿肚子了。
倾城回到山洞,气息因快走而有些不稳。她迎面瞥了一眼顾容,便急忙放下铜壶,蹲在火堆旁。
“你……”顾容的薄唇才吐出一个词,就硬生生地被倾城焦急的声音阻断。
“地瓜呢?我的地瓜难道被烤没了?”倾城拿着一根树枝,着急地在火堆里来回翻转。
顾容轻咳了声,清了嗓音继续道:“你回来了!”
他想了想,还是将刚才未完的话说完。
顾容主动与倾城打招呼,他的心里也存在着与倾城和好的意思。但是,倾城似乎没有领悟到顾容的用心。她侧对着顾容,仍拿着树枝在细细翻找着那些被烧黑的枝条。她一边找,一边心痛地喃喃道:“我就出去这么会,地瓜就被烤得尸骨无存……”
看着倾城蹲在火堆旁,手里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的迹象,顾容觉得他是真的被倾城无视了个透底。他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快,说话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妒意。他道:“你在找那几只地瓜?”
倾城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地瓜被烧得灰烬的悲伤里。所以,她刚才根本没将顾容的话听进耳朵里。现在顾容问她是不是找地瓜,倾城的耳尖才动了动。但她只听到了“地瓜”二字。
她终于扭头看了一眼顾容,又回头看着黑漆漆的木炭,哭丧着脸道:“地瓜没了……”
倾城的注意力与其说终于顾上了顾容,还不如说她是因为顾容借了地瓜的光。显然,顾容也是这么想的。
他居然没有那几只地瓜重要?他不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与地瓜相比,他居然输了!
这些想法让顾容心头更加觉得烦闷。但他却将这些情绪归结于他的内伤所致。静默了许久,顾容才幽幽道:“你别找了,地瓜也没不见。”
顾容不知道的是,他说着话时,语气里充满着无奈与挫败感。
这次,倾城总算将顾容的话听全了。她顿住手中的动作,连忙转身蹲在顾容面前。
“你说地瓜还在?”她眨巴着明亮的双眼,满心激动地等着顾容的回答。
但就是这样的倾城,毫无预兆地撞进顾容的瞳眸里,顾容的心神微微荡了荡。但随后他想起这副模样的倾城是为谁而展现,他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你说话啊……”倾城半晌得不到顾容的回应,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薄怒。
“那几只地瓜对你那么重要?”顾容说这话时,也无意中将自己与地瓜作了一个比较。
倾城毫不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当然……”
倾城话落,顾容的脸色更加沉了。他觉得自己与地瓜相比,自己竟输给了地瓜!
然而,倾城后面的一句话,又让顾容觉得地瓜是没法与自己相提并论。倾城还是将他放在心尖上。
“没了那几只地瓜,我们就要饿肚子了。尤其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饿不得肚子。”倾城满心担忧道。
要是不让他吃饱,他怎么能快些恢复。他要是不快些恢复,她怎么赶他去打猎呢?她可没忘记他的那身功夫,用来猎几只小动物最适合不过了!
果然,顾容听了这话后,一直寒着的脸终于有了暖意。原来他没有输给那几只地瓜!
“地瓜在那堆树枝旁!”顾容心情算是愉悦了。于是,他才指着倾城身后的那堆树枝说道
闻言,倾城却是狐疑地看了会顾容,才半信半疑地转身。树枝旁整齐地摆着几只黑漆漆的地瓜,像是等着人审阅。
倾城大喜,伸手拿起了一只地瓜。地瓜身上还残留着温热,倾城双手对着地瓜轻轻一掰,地瓜瞬间被分开两瓣。香甜夹杂着淡淡的炭火味顿时盈满整个山洞内。倾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脸。她转身将一般地瓜分给顾容,含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地瓜在那呢?”
顾容接过倾城手里递来的地瓜,斜睨了眼倾城,鄙夷道:“你正找得忘乎所以!”
“不好意思……”倾城心情大好,也不计较。
顾容与倾城僵着的关系也总算缓和了。这也没浪费了顾容的一片心意。在倾城没有回来前,正是顾容费力地撑着身子将地瓜从火堆里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