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言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与白芷并未提前商量,也没有什么事要与你说,只是见你心情郁结,想带你出来散散心。小娘子,此处的景色并非日日有,也非年年有。”
沈幼清低声浅笑,“那倒是我想多了。”
薄慕言倾身上前,伸手捻起落在沈幼清头上的桃花,嘴角带着笑意道,“桃花的颜色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沈幼清失笑,“你是说一个因怀孕而气色不好的女人比桃花还好看?”
“在我眼中,你确实比桃花还要美。”薄慕言云淡风轻的说着,这轻佻的话从他口中出来,却带着几分认真。
沈幼清低垂着眉眼,薄慕言又道,“你何必妄自菲薄?”
“你听到了那日我与白芷的谈话。”沈幼清轻声说,薄慕言没有否定,他看向远方,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自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变得不太像自己,我甚至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这种改变。其实我有很多法子可以得到你,哪怕是巧取豪夺,哪怕是不择手段。”
“可是,我没有这样做。从认识你开始,我知道感情不是用银子就能换来的,也不是用手段就能得到的。得知你有了他的骨肉,我曾恨过,恨不能立时将他碎尸万段。我喝了三天的酒,越是想喝醉的时候,越是喝不醉,同时也想了许多。”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的笑脸,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哪怕这一切都不是我给的。我见你为他痛苦,为他伤神,为他食不下咽,我心里也十分难过。
沈幼清嗫嚅着唇道,“我不值得。”
“我何尝不是这样劝慰自己?”薄慕言看向沈幼清,嘴角带着苦笑说,“眠香阁中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为什么我会倾心与你,为什么我的视线总不能从你身上挪开?你明明就不是沉鱼落雁的绝色美人,也不是名利场上出入圆滑的女人,不过是带着几分真,又笨又傻的女人,我为何会对你心心念念?”
沈幼清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薄慕言又道,“可是感情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我想脱身,却发现早已泥足深陷。”
“我从不奢望你能回应我,也不敢奢望他能从你心中离开,我只希望在我陪着你的时候,你不要拒绝。”薄慕言看向沈幼清,神色之中是从未有过的祈求。
沈幼清低声叹道,“你知道我对你心存愧疚,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对你的感情是我的事情,你无须觉得愧疚。小娘子,即便一辈子都是这样,我也甘之如饴。你愿意带着对他的感情过一生,我也愿意在你身边守着,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可以做你自己,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这对你并不公平。”
“感情之事,哪里有公平不公平?总有人付出多,总有人付出少,只要愿意,就是公平。”
沈幼清抿着嘴,低垂着眉眼没有去看他,薄慕言又道,“小娘子,请你不要推拒我,我只是想看着你幸福而已。”
“薄慕言,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至少我现在不会后悔。”薄慕言目光灼灼,沈幼清却看向了桃花林深处,她声音空灵道,“我会努力重新来过,也会试着让他在我的生命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在此之前,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好。”
薄慕言眼中一亮,随即又将那光亮隐藏了下去。
桃花节那天,家家户户都热闹的很,就像是过年节一样。
一大早薄慕言便带着沈幼清和白芷去凑热闹,因为人多的很,薄慕言担心沈幼清被挤出个万一,便早早带着沈幼清回去了,倒是喜欢热闹的白芷自己去寻乐子了。
在南国的日子过得悠闲的很,薄慕言将沈幼清照顾的无微不至。
薄慕言说城中的茶楼点心好吃,便带着沈幼清和白芷过去尝尝鲜,点心还没有上来,便听得有人道,“你们是不知道,在边关的景王吃了败仗,百姓们早早就逃命了!”
沈幼清身体突然就僵起来了,薄慕言伸手握住她的手,似乎是想缓解她的紧张。
“不能吧?不是说景王与夫人骁勇善战,都没有吃过败仗吗?”后桌的另一个人又忙应着。
“怎么不可能?我远房亲戚前两日来信,说是过几日就要南国了,要投奔我。隔壁张大爷家的外甥不也从边关逃难来了吗,都来了三日了,吓得不成样子。”
“你是说城破了?”
“还没,自打听说景王身受重伤,就有很多百姓逃了出来,怕一旦城破,敌军就要屠城。”
“骁勇善战的景王怎么就受了伤?”
“还能为了啥?英雄难过没人管,敌军设计害了景王的夫人,景王为了救夫人,这才身受重伤呗。听说已经到处寻医了,还快马加鞭去了京城求御医前去医治!”
“军医救不了?”
“哪能救得了,说是伤势严重,随时都会死。若是轻伤,那些百姓谁肯远离家园来逃命?”
沈幼清忙站了起来,她脸色铁青,胸口也堵得慌,转身就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俩黑面汉子坐在桌前喝茶聊天,见沈幼清站起来,视线忙朝着沈幼清看过来。
薄慕言一把抓住沈幼清的手,神色之中满是焦虑,沈幼清没有理会,而是看着那两黑面汉子问道,“你们所说的景王可是守边关的景王萧衍?”
“哪里敢直呼景王名讳?你可真是不要命了!”其中以青衫的黑面汉子忙道。
“可是他身受重伤?”
“张大爷家外甥是这样说的,具体什么情况谁知道?”
沈幼清只觉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站不稳脚,薄慕言忙扶着她道,“我们先回去吧。”
“我要去救他!薄慕言,我是大夫,我要去救他,他不能死!”沈幼清哑着嗓子说,一双眼睛都对不上焦了。
“好,我们先回去收拾行李,我带你去。”
“可是姑娘的身子经不起这样颠簸呀!”白芷连忙阻止,“薄公子……”
薄慕言瞪了白芷一眼,让白芷将剩下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无声画一样,什么都听不见,沈幼清机械似的往楼梯口走,她的脚步很快,快的薄慕言差一点都没有跟上。
“小娘子,你慢些,我既答应送你去,定然会送你去。”薄慕言怕沈幼清着急坏了,连忙安慰道。
沈幼清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她恨不能立即就飞到萧衍身边,立时为他治病。
下楼梯的时候她没有看路,崴了一脚,若不是薄慕言眼疾手快的将她揽在怀中,别说她腹中的孩子,就连她的命说不定也保不住!
就这么一出,让沈幼清立即清醒过来,她顿觉腹部一阵绞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腿往下流。
她侧过头看向薄慕言,发觉薄慕言的脸都在晃荡,心里一阵抽搐的疼痛过后,她陷入了昏迷。
“姑娘!”白芷立即就慌了,“薄公子,血!好多血!”
薄慕言这才看到,沈幼清脚下已经有了一小汪鲜红的血,她的裙子也已经染得通红!
“白芷,快去请大夫!”薄慕言冷静的道,随即打横抱起沈幼清就冲着宅子跑去。
白芷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去城中找了大夫。
匆匆忙忙带着大夫赶回去,沈幼清出血不止,而且已经陷入了昏迷!
“大夫,你快给看看,现在出血不止可怎生是好?”薄慕言拉着大夫的手,焦急的说。
大夫被拉得脚步踉跄,连连颔首道,“我……我看看。”
一番诊脉,查看之后,大夫的脸色也变了,忙道,“要生产了,瞧着模样大抵是难产,快些去请接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