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名存实亡,而我呢,也已经不算是什么娘娘了,你我斗起来,都是以卵击石,所以到底还是省心省力吧。”季云岚格格格的笑着,看向了面前的傅相思。
“你想要做什么?”
“皇上会赶走你的,我拭目以待,本宫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要等着看你自作孽不可活。”她笑眯眯的说完,已经翩然站起身来,准备去了,这个女人居然变得优雅起来。
而刚刚站起身来的动作,看起来好像一只美丽的凤尾蝶似的,她去了。
“啪”的一耳光已经落在了红药的面上,红药找不着北,最近,傅相思性情很容易就暴戾起来,动不动就要给红药丢耳光,都要捂住了面颊,却一言不发,
清碎的耳光声消失了,随即,这屋子中如同深海一般的沉寂,季云岚那缓慢的步调已经离开了。
“娘娘……您……”红药自然也是大丫鬟,等闲只有教训别人的命,哪里有这样挫败的人生?她的耳光是率性的,只要有什么不平心的事情,总能给自己警惕的,红药心里苦。
“啊……这。”大概连自己都感觉过分了,她立即伸手就要将红药搀扶起来,顿时,她的眼睛染上一重薄薄的明媚,“抱歉,我刚刚也是失手了,我……要不你……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红药只觉得傅相思假。
“奴婢去铺床。”她含着泪水,朝着云榻去了,忙碌了会儿,一切都弄好了,傅相思带着歉意过来了,“本宫哪里就真心想要伤害你呢,你是本宫的心腹,对你本宫是苛待了点儿。”
“但,”傅相思无奈的笑着。“但你也应该知道的,一切的事情难道本宫果真就想要伤害你不成?会想事情的自然明白,本宫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这深宫内院的,哪里不让人提心吊胆啊。”
“本宫与你相依为命,做事情更加是不能掉以轻心了,本宫知过必改,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打你了。”她看着面前的红药,红药落泪了,但这一次不是感激,而是因为无法宣泄的委屈。
“去休息吧,遂事不谏过往不究,你要果真觉得本宫不好,那就是真心实意怪责本宫了。”她说的可怜楚楚的,她哪里敢有怪责她的意思呢?只能轻描淡写的说道:“奴婢知道。”也就去了。
红药离开了,但在心底却无声的叹息。傅相思变了,现在的傅相思是要众叛亲离吗?她一边走一边摸一摸自己那火辣辣的面颊,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她握住了袖口中的铜镜开始看。
脸庞已经肿胀了起来,指痕简直历历在目,红药的泪水不可遏止的再次涌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调整了,门口的一个侍女已经怯生生的来了,这个侍女刚刚就听到了耳光的声音。
而这个侍女,向来与红药的关系也谈不上亲密,但此刻,这个怯生生的丫头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过来了,“奴婢给您……”她手中举着两枚煮熟的鸡蛋。
红药已经清楚了,帝京总有人挨打,而挨打以后消肿最快的办法就是用鸡蛋在肌肤上滚一滚了,此刻,看到鸡蛋已经来了,她感激的握住了。
“不早了,不早点儿去休息。”
“奴婢就去的,奴婢有两句话到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个侍女依旧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红药叹口气,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一边剥鸡蛋,一边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将我看作姐妹,也照实说了吧。”
“奴婢!”这侍女握住了她的手,看起来忽而就激动了起来。
“这里人多眼杂的,到我的院子里,哪里清静,没有多少耳朵的。”红药攥住了女孩的手,这侍女立即点头,跟着红药亦步亦趋朝着院落中去了,这里的确人迹罕至。
“噗通”的一声,侍女已经跪在了红药的面前,这一下是猝不及防的。
“你,你这是做什么啊,起来,起来啊。”她的双眸中有了疑惑不解的光芒,这侍女呢,却接着磕头起来。红药看着侍女的双眸,短暂的沉默以后,问道:“必定是需要银子了,多少啊,我给你找。”
“奴婢并不需要。”这就稀奇了,难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成?
“不需要?”红药哼了一声,“那么,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她看着侍女,这侍女立即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奴婢不过是看到您好心没有好报的份上,提醒您一下罢了,皇后没有好下场的,现在已经众叛亲离了,您也应该早作准备啊。”
“娘娘气数已尽了,这么久,您难道没有看出来吗?皇上是绝对不会有心与娘娘的了,现在的娘娘已经名存实亡,不过尸居余气罢了,又是对下人这么不好,您看看别人的丫头……”
“不说别人,只是说锦绣,傅朝夕对锦绣是真正情同姐妹啊,现如今的锦绣,什么绫罗绸缎不是信手拈来呢?而傅朝夕也撮合锦绣与沈轻尘在一起了,您如此这般,中终非了局啊。”
“奴婢见过太多的嬷嬷,之前就是您这样的,奴婢冒着一死,过来提醒提醒您罢了。”这侍女的一席话,让她很快就陷入了遐思,是啊,目前是什么情况呢?她简直不能了解傅相思的一丝一毫了。
闻言,红药那双美丽的眸转瞬之间变得黯淡起来,熠熠生辉的光芒消失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下,外人已经看的一清二楚了,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早作准备呢?
红药的视线停留在侍女的面上,侍女道:“您一定会怀疑奴婢的动机,奴婢仅仅是拳拳之意罢了,奴婢之前是中庭中打扫的,姑娘您让奴婢到了内室,奴婢眼见姑娘这样,所以……”
“你这是提醒我,树倒猢狲散啊。”红药攥住了衣襟,面上有了痛苦的神色,离开傅相思?这是红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但不离开?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的。
是争取自己的自由与权益呢,还是听之任之,温水煮青蛙一般的停留在傅相思的身旁呢。
“姑娘,奴婢没有什么不好的冬季,奴婢仅仅是提醒您罢了。”红药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目光落在了侍女那白净的小脸上,她说话的语速是正常的,而隐隐约约好像她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是的,是的,是她用职务之便调遣这个侍女到内室的,内室的月例比较多,而银子也是比较多的,水涨船高,这难道就是一个侍女能报答自己的吗?
红药摸一摸面颊,良久却没有说一句话,“姑娘——”因为激动,这个侍女面上布满健康的红色,“姑娘好歹为自己以后做长远打算啊!您如此这般,终究会唇亡齿寒的。”
红药踉跄了几步,立刻白了一张脸。
“你说的很是,但现在,我哪里就能离开她呢,毕竟我是陪房丫头,和你们是截然不同的,我……不好走的。”红药有了愧疚的感觉,之前的那几年,说真的傅相思对她的确也没有疾言厉色过。
她等着傅相思恢复之前的样貌,但逐渐的,这个女人就面目可憎起来了,自从她做了这皇后娘娘以后,整个人简直摇身一变,变得让侍女红药陌生了不少。
“娘娘,奴婢要说的都说了,您也应该有个打量,莫要到了最后,想要离开都没有机会了啊。”这侍女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去了,看到这个侍女去了,红药的眼神还是痴痴呆呆的。
夜里,季云岚回到了冷宫,看到了白龙,白龙已经不能看到东西了,但是却能根据脚步声而判断出来来人究竟是谁,此刻,他欢快的站起身来,迎着那脚步声去了。
“你回来了?”他温和的笑着,询问着。每当季云岚看到白龙那空洞的眼眶,心里都会很难过,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吗?季云岚咬着下唇,忍住了盈眶的热泪,“你等我很久了吗?”
“三个秋天啊。”白龙如是说,季云岚立即忍俊不禁,知道这是玩笑话了。“你……”她踌躇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好。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他笑,笑容那样的甜美,季云岚发现,白龙没有因为失明而难过,“好了,我到了那边去了一趟,你也将她吓得够呛,现在她也是寸步难行的了。”
“哦。”他笑了,低下头来,她呢,已经握住了白龙的手,两人朝着内室去了。两人如胶似漆,现在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分开的。
而今晚,经过刚刚那一席话以后,红药好像拨云见日了,傅相思对自己那样不好,这很有可能到头来会葬送了自己的,红药想要离开傅相思,但投靠傅朝夕的念头却并不能立即落实。
他已经到了傅朝夕凤藻宫外面,但却狐疑不决了。傅朝夕会接纳自己吗?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良久却并没有移动迟滞的脚步。想起来自己之前对傅朝夕的种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为非作歹。
跟着傅相思,不是为虎作伥是什么呢?她又是退缩了,终于,她还是决定去了,但没有看清楚,刚刚回身却一头撞在了锦绣的身上,“啊,这……”锦绣刚刚打好了净面水准备送到屋子里。
却不妨,让一个冒失鬼撞在了身上,锦绣是个好说话的,也不看那地上的人,仅仅是一笑了之。
“起来吧,再不起来是要感冒了,我还好呢。”锦绣说着,已经伸出来手,而傅朝夕呢,从屋子里面已经出来了。
“在做什么呢,吓我一跳。”红药看着傅朝夕,发现傅朝夕的身体丰润了不少,但却规行矩步,看不出来什么慌张,她的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焦虑,待看到锦绣好端端的,那一抹担忧消失了。
面上又是有了关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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