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交错(沈汐)
我以为经过了五天的朝夕相处。总有事情会变得不同。
他问我想不想回去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宁愿留在这里。那时我还心存侥幸。以为他和我一样。心有矛盾。
但原來。那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
昨晚在山顶的时候。他对我那么温柔地笑了。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慕容谦。你让我刮目相看。”明明想要抱紧他。可嘴里却说出了伤人的话。我不是圣人。沒有办法强忍心里的悲痛装的像个沒事人一样。
他沒有回击我。只是低着头攥紧了双拳。
这样也好。至少他让我看清了现实。我想要回到他身边的美梦在这一刻已经破碎了。
而一起碎成千万的东西。不止梦想。还有我的心。
“跟我回羽国去。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你不敢跟我回去。”他站在我身前。俯身低语。我看着他的脸。渐渐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他说的话如斯可笑。跟他回羽国去。然后呢。
四国皆知羽国国主慕容谦将在下月初一迎娶昆国公主姜喜。这是一桩天赐的良缘。
世人先前所知道的。杀神沈汐因与洪**师有染。背弃家国。大逆不道。她沒有接受羽国的联姻要求。现在看來倒是苍天有眼。
那样肮脏龌龊的女子。怎么配得上干净纯良的慕容谦。
怎么配得上。
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因为他们对我來说什么也不是。前二十年我舍弃了自己女人的身份和立场。在沙场上驰骋。我从來沒有想过有一天会背负上佞臣的罪名。更沒想到有一日我会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放弃所有。远走他乡。
就算是三年前我爱齐恪爱的深沉。也沒有过这样疯狂的念头。最好的证明就是。三年前我知道师父宫少陵的真正身份是洪**师齐恪。我选择了昆国。在我心里。终归是大义要比儿女私情重要。
我也曾觉得自己冷血无情。可现在。我才明白。并非是这样。只是那时我还沒有遇到能让我离经叛道的那个他。
“如果我不肯跟你回去。你会杀了我吗。”
慕容谦沒有想到我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題。一时有些发愣。洞外的士兵倒也知趣。只是守在外面。沒有进來打扰我们的谈话。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洞穴。这会令人觉得更加压抑。慕容谦还在想我刚才问他的那个问題。我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虽然这些都毫无道理可言。
如果换做是从前的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犹豫。他那么迁就我。宠爱我。怎么会舍得杀我。
一个人总要到失去之后才明白拥有时的可贵。失望之后。更多的变成了愧疚和悔恨。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对他好一些。
“你不能留在这里。”他委婉地给了我这个答案。他就是这样。连恨一个人也恨得不透彻。
我不能跟他走。因为我知道。一旦到了羽国。我就会落入姜斌的手里。哪怕慕容谦有一天真的查明了杀他父王的人不是我。又能怎么样。他已然是姜斌的妹夫。绝不会为了我一个‘陌生人’公然与其唱反调。
最后一次。我想赌一赌慕容谦的仁慈。虽然他骗了我。可我相信在他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我的影子。忘川水能让人忘情。可以进刻在心脏上的名字。是怎样也消不去的吧。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告诉你的话吗。我说我喜欢的人。他的名字叫慕容谦。曾经他很喜欢我。可是我为了仇恨抛下了他。辜负了他的爱。他曾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娶姜氏女子为妻。慕容谦。你当真一点也记不起來了吗。”
“沈汐。你真是不可救药。到现在还想编这些荒谬的谎话來骗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或者说不敢杀你。”他满脸的肃杀之气。脸色很难看。
“如果你真的对我沒有一点感觉。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跳下來。”我的话像是一枚重磅炸弹。一下子在他心里炸开了。我一看他仓惶的神情便知道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的记忆里沒有了我。可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他的身体却比思维走的更快。也许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多想。就一头跟着我跳下了悬崖。那一刻的慕容谦。与失忆前的他重叠了起來。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死。”他沒有回答我的问題。顾左右而言他。他还是担心着我。哪怕我可能会是他的杀父仇人。
比起死。我更怕落入姜斌手中。再说沐业应该已经把我的下落告诉了哥哥沐雨。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会來寻我回去了。
我现在缺的只是时间。
“你放过我好不好。慕容谦。如果你把我带回羽国。或者把我交给姜斌。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同他说话。他很矛盾。不停地看着我和洞外的士兵。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沈汐。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有沒有杀我父王。”
我立刻用力地摇头。他好像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突然点了我的穴道。我立刻昏睡了过去。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又无法动弹。可是听觉还是好的。我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相互交谈的声音。
“她的伤很严重。需要尽快医治。”慕容谦扶起我的身子。作势就要抱起。
“等等。我來。”我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毛骨悚然。
该來的还是会來。
“姜斌。你。。”
“怎么了。孤的王后。难道要让外人抱么。”男子桀骜不驯的嗓音透着得意和狂喜。
“姜斌。你早就知道她不是杀我父王的凶手。。”慕容谦沉默了许久。用恍然大悟的语气惊呼道。
“是又怎样。你马上就要和我妹妹成亲。就算沈汐不是杀你父王的凶手。难道你就会改而娶她吗。慕容谦。这个女人的事。不容你插手。”
空气中的火药味渐重。我的意识变得越來越模糊。只有淡淡的冷香从将我拦腰抱起的男人身上传入我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