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学文的一声断喝,传来“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高音喇叭里是李希孟的惨叫:“啊!你……你……救,救”接着是话筒翻倒的噪音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有人喊:“李桑!李桑!”也有日语“哇啦哇啦”的喊叫声:“刺客!快抓刺客!”“医护兵!医护兵!”“报告将军,李桑胸部中弹,他不行了!没有呼吸了!已经死亡!”
原来,寺内寿一最早判断,李学文他们绑了朝香宫鸠彦,一定是有多远逃多远,最后找个山旮旯一藏。然后不定要憋什么坏。天皇和大本营又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亲王殿下。寺内寿一情急之下,开出了用十万战俘换取朝香宫一人的价码。
恰好宪兵队破获了军统华北区的指挥机关,其中正好有一个军统特派员李希孟。他的任务就是寻找与日军谈判的意大利渠道,显然蒋介石希望墨索里尼能调停中日冲突。寺内寿一命令李希孟和国民政府的军委会建立电报联系,传达了日本方面为营救朝香宫鸠彦开出的价码,并表示日中双方可以派出代表进行秘密和谈。
实际上日本军部一直有诱降蒋政权的图谋,大本营参谋本部的谋略课针对国民政府的高官制定了各种策反、诱降和谈判计划。现在战争有陷入泥潭的趋势,李希孟使寺内寿一知道蒋政权也有求和的愿望。
如果能在保住现有成果的前提下,通过谈判使蒋介石屈服,从而一举解决支那事变。他寺内寿一不但没有过错,还是日本大大的功臣。就是和谈暂时不成,也能起到麻痹中国政府,软化对方抵抗意志的作用。
当得知朝香宫鸠彦就在兴亚院里,寺内寿一在和李学文讨价还价的同时,小心思又活分了起来。如果用这个军委会特派员压李学文直接交出亲王殿下呢?寺内寿一甚至下令,设法连接上和武汉军委会的长途电话,让中国的最高领袖给李学文下令放人。
寺内寿一相信,在蒋介石的心目中,不要说几个八路军小兵的生命,就是那十万战俘,在中日和谈的大局面前也不值得一提。那么李学文是执行还是不执行?如果李学文愚蠢的执行了蒋的命令,其实就是无条件的放了亲王殿下。我原先承诺的条件自动作废。那是我寺内寿一谋略上的重大胜利。在接下来的中日秘密谈判中,对方没有任何可以制约我的地方。
如果李学文不执行呢?在武汉有中G的代表,让中G代表给李学文下令。如果中G代表不干,那么国G合作就要出现裂缝。如果中G代表真的给李学文下令,那李学文就完了。他执行命令就会落到我的手里,不执行命令国G两边都不会放过他。都是个死。
没想到,李学文居然来了个现场直播。试想,现在国G两党都在拼命地鼓吹抗战,都在宣传“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有守土抗战之责”。这个时候,有那个政治家肯自毁形象,在广播中下令让李学文无条件的放人?就是蒋介石,也不会承认他在暗地里寻求同日本媾和。
更有甚者,李学文竟然下令一枪干掉了这个李希孟,还宣布李希孟的说词是造谣惑众。在现场直播的情况下,恐怕武汉方面也只好认可李学文的说法。还有,李学文能一击得手,这说明他暗中埋伏了枪手。现在兴亚院有数千人乱轰轰地包围着东院主楼,有一大半人不成建制。又是在夜间,周围有平房树木等隐蔽物。对方藏几个枪手还真是容易。
也许对方的狙击手已经发现了我,也许现在就有一只枪指着我的后背呢。李学文所以不打我,是要和我谈判。他营救被俘人员、制裁叛徒、揭露大屠杀事件从而让中国士兵和皇军死战的种种目的都已经达到。他想全身而退。
如果双方谈崩了,他就来个鱼死网破,第一个杀的就是我。寺内寿一想到这儿,感到遍体生寒,后脖子发痒。赶紧在一众军官的环绕下转移位置。直到进了一辆装甲车,寺内寿一才觉得小心肝儿颤的正常些了。又让人把话筒接进了装甲车。
寺内寿一又开始喊话:“李学文!你疯了!你竟然杀了军委会的特派员!他代表你们的上级!你要抗命到底吗?”寺内寿一打算再挑拨挑拨国G关系。
刚才李希孟一喊话,李学文就知道这家伙说的话是真的。在另一个时空的抗战期间,国民政府多次和日本人秘密谈判。开始是希望在可接受的条件下媾和,后来形势稳住了,主要是为了迷惑日本人,拖延日军的攻势。
可眼下是现场直播,鼓吹和谈对中国的民心士气和国G关系都是一个打击。何况这时中G在武汉的最高领导是王明,王明可是主张一切服从国民党的。如果日本人真的和武汉连线,让王明给我亲自下令放了鸠亲王,这是最坏的情况。
王明为了国G合作的大局,为了那10万战俘,真有可能这样干!那我听还是不听?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掉这个特派员。现在有几十名精锐的突击队员埋伏在四周,那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动用的。
李学文准备用一名枪手解决问题,主力不暴露。指令通过大楼里某个角落发出的灯光信号发出。外围潜伏人员,顺着话筒线很快发现了李希孟的位置,并布置了狙击手。然后用蒙着布的电筒向大楼闪了几下。李学文知道一切就绪后,明确下令让三号动手,是不想暴露更多的队员。
三号狙击手在70米外用三八式步枪对着李希孟的后心开了一枪。打完就撤,黑暗中找个地方一猫。日本人什么也没搜到。
现在听寺内寿一又在那儿叫唤,李学文道:“寺内寿一!那个讨厌的苍蝇我已经替你拍死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什么歪心眼儿!要端正态度!正视你面对的问题!”
“李学文!我以陆军大将的身份向你保证!只要你放了亲王殿下!我保证你和你的同志们可以安全地离开北平!”“寺内寿一!南京十几万国军战俘的亡魂告诉我!你们日本人的保证是个屁!现在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你相信我!等我安全了,并且放了那十万战俘之后!我保证放了你们的鸠亲王!”
“不行!那十万战俘是我对你们国民党方面的承诺!不包括你们G产党!现在!你或者选十万战俘!或者选你自己的安全!二选一!”“好!你先放了十万战俘!等我知道那十万人安全了!我就放了鸠亲王!至于我的生命,交给老天!”
“李学文!十万人那!你知道集合、运输、接洽、交接要多少天那!”寺内寿一其实是想用二选一难为一下李学文,没想到李学文这么痛快就选了。便又提出具体困难。李学文不认为寺内寿一真的会放了十万战俘,二选一的题目不过是为了恶心一下自己。十万人的命和你自己的命,看你怎么选?李学文连个磕绊都没打,就选了先放十万人。反正自己还有后着。
见寺内寿一在那磨叽,李学文故意打镲道:“没关系!我们八路军吃的了苦,挨的了饿。我们就陪着鸠皇叔过两天苦日子。顺便打听打听皇宫秘闻!我想!全世界的听众朋友们一定会喜欢。到了明天,各大广播电台和通讯社一定都知道了咱们合作的这档节目,一定会转播的。就让全世界来鉴证我们两方如何屡行承诺吧!”
“八嘎!李学文!我不同意现场直播!”寺内寿一气急败坏。“寺内寿一!你混蛋!没脑子!臭大粪!”破口大骂的是朝香宫鸠彦。“啊!亲王殿下……”寺内寿一惊呼,全场也是大乱!朝香宫鸠彦继续吼叫:“寺内寿一!你本该不惜一切代价地营救我!你这个混蛋!竟敢拿我的生命和敌人讨价还价!十万战俘算什么?放几个八路士兵的生命算什么?我的生命!皇族的尊严!你都当成儿戏吗?我命令你!寺内寿一!立刻!马上!不折不扣地执行李桑提出的条件!”
“可是!亲王殿下!”寺内寿一语带哭腔:“那个李学文心狠手辣!我就怕他一但安全了,翻脸不认帐怎么办?”“混蛋!蠢猪!即然是直播,他们就有可能守信用!如果弄僵了,大家都完蛋!我活不成!你和你的家族的下场也会很惨!寺内寿一!你想挑战皇室的权威吗?再说一遍!马上接受李桑的条件!”
“哈依!哈依!”寺内寿一关上话筒,环顾左右道:“各位怎么看!”众军官面面相觑了一番。副参谋长河边正三少将跨前一步道:“司令官阁下,如果我们完全答应了李学文的条件,不管他最后是否放了亲王殿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脸面算是丢尽了”。众军官一齐吸嘘,表示有同感。
寺内寿一叹口气道:“可是天皇和大本营确实要我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亲王殿下。如果找不到亲王或者亲王殿下已经遇害了,我也无可奈何。可是亲王就在眼前,如果我们答应敌人的条件,亲王殿下就有可能得救。如果因为我不答应敌人的条件,导致亲王遇害,我确实难辞其咎。”
这时方面军司令部所属特高课的课长阿部起吉中佐跨前一步道:“报告司令官,我有一策,既可以救出朝香宫亲王殿下,又能歼灭李学文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