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一起,日伪当局就知道遇袭了。因为烧的全是日本人的集中居住区,不可能是一般的失火。寺内寿一判断,敌人放火的目的是吸引我方视线,他们一定还有后着。他们到司令部大楼窃密的行动很可能就在今晚。
为此寺内寿一下令,保卫司令部大楼的部队原地不动。而且要继续外松内紧。所有华北临时政府所属在京的军警宪特和公务人员,要全体动员支援火灾现场,要抢救人员和物资并战胜大火。还要抓捕可疑人员。在火势过大的地方,要提前拆毁民房,打造隔离带。对阻止拆房的原住民,可以采取一切强硬手段。
所有大小医院也要动员起来,准备接收日本人伤员。要选一批合适的房子命令原住民搬走,准备提供给日本难民居住。
日军所属各军政单位,除外出值勤的部队坚守岗位外,可派出一定力量到火灾现场和各处督战。但一定要留下足够的力量保卫本单位。随着司令部一帮参谋抱着电话机一通喊叫,寺内司令官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北平城里的日伪军政人员顿时大乱。原因是没有预案。
日军在战时接收管理城市表现的井井有条,特别是北平。仗都是在郊区打的,北平的内外城是和平接管的。三天就恢复了铁路交通,以日军为太上皇的伪政府很快就运转了起来。这一切都得益于日本人有预案。
在战前很久,日本人就不断地策划如何统治北平。对物业,那些地方驻军,那些地方囤积物资。对汉奸,那些人可用,如何用。对民众,如何先欺骗稳住,再分化或拉拢或压迫,等等,等等。自古以来日本人的治国理念就是,少数精英策划,多数人不折不扣的执行。
不过谁也没料到五个日侨区同时大火,不可能有预案。让参谋们制定详细计划也不可能,等你计划完了,火也烧完了。现在参谋们到处打电话,有的找不到主官就越级下令。值班人员或传达命令或变成具体的指令下达给执行单位。致于去那个火场,走那条路线,全凭主观能动性。北平的大路极少,交通以胡同为主。有的胡同离火场还远着那,就被不同前进方向的部队给堵了起来。
那些伪军政人员,见火那么大,还有枪声。预感到可能要出任务,不过去现场太危险,水火无情还有冷枪,死了不值当。反正下班时间,上面找不到自己也正常。便或串门子或逛窑子,躲了。
也有当兵的被带到现场,见乱哄哄的各色人都有,大家互不认识。自己所在单位也被挤的兵不见官,官不见兵。便找机会往暗地一钻,猫了起来。也有那坏的,离着火灾老远就要拆房子打隔离带,实则是打劫敲诈。听见大人哭孩子叫,日军巡逻队见了,问明情况,也加入了打劫的队伍。
本来日本军部对驻北平的部队有严格的纪律要求。不过这会儿全城大乱,普通的日军士兵军饷不高,现在有发财的机会怎肯放过。何况日军还有抢房子的任务,那个房子好就抢那间。房主没一个愿意的,那正好借着抓捕反抗者抢劫强奸。其实住好房子的多数是汉奸或是合作者,官员们或是坚守岗或是躲外面去了,只留下家属在家,这下子倒了血霉了。
趁着全城大乱,八路军小分队和铁血同志会别动队,集中一百多人组成临时突击队,突袭座落在铁狮子胡同的北平兴亚院。突击队员们全体穿鬼子军装,背着步枪或冲锋枪,手提加装了消音器的盒子炮。背着战术背包,带足了弹药,可谓杀气腾腾。
铁狮子胡同有700多米长,从西往东走,左手依次是前清的和敬固仑公主府、多罗贝勒斐苏府、和亲王府。右手则是许多小一些的四合院。
左边的三个府都是南北长东西短的长方形,北墙都在一条线上。南墙外就是铁狮子胡同。唯有和亲王府向南多出了一大截,拦住了胡同东口,使铁狮子胡同成了死胡同。
晚清时和亲王府与贝勒府合并,拆了中间的大殿,建造了三组欧洲古典风格装饰精美的灰砖楼,作为陆军部和海军部的办公地,分别称为西院和东院。两院合用一个大门,大门开在西院,面阔五间,三间开门,大筒瓦悬山大脊顶,街对面有巨大影壁一座。其形制规格超过一般王府。
后来大院走马灯式的换主人换名称,以段麒瑞时期的执政府最为有名。现在东院是兴亚院本部,西院名义上是伪特务机关,真正的主人还是日本人。
李学文他们到达铁狮子胡同时,因为是死胡同,街上差不多空无一人。兴亚院大门紧闭。大门两边的石头狮子蹲在暗处,在微红晃动的火光照耀下好象活过来一样,不停地变换着嘴脸。
突击队如何行动都有预案。两名队员在同伴的帮助下蹿上墙头跳了进去。他们用微声盒子枪把门房里半个分队的鬼子士兵全部解决,接着打开大门。突击队的主力一涌而进,然后奔向各自的目标。这时一辆载重一吨半的军用卡车,也冲进了大门。卡车蒙着帆布,车厢里装着这次行动需要的物资。
行动前,物资用大粪车运到剪子巷的一间民宅里隐藏起来。临到行动时卡车到达剪子巷,队员们装好车就往南开,走不远往东一拐就是铁狮子胡同。恰好大门打开,卡车直接开了进去。此大门修建时已被考虑了行车问题,没有门坎。
整个兴亚院东西两院除了有三组西洋式办公大楼外,还有大片的平房作为宿舍。虽说敌人的兵力经过几次调动十分空虚,但到底有一千六百多间房屋。现在突击队员只有一百多人,怎么打?要想消灭所有的日伪是不现实的,只能打重点。
李学文带三十个人突击东院兴亚院本部,郭二壮带三十个人突击西院特务机关。其他几十个人在谢爱国的带领下,搜罗汽车,同时用炸药和毒气布置陷阱,准备打鬼子的援军。
西院的南楼是建筑群的中心。此楼平面为“工”字形,地上主体建筑两层,中间是三层,中央有一个二十多米高的钟楼。郭二壮分出20个人打南楼,其他人扫荡其余各楼。
南楼有多个出入口,突击队员们散开同时进入。孙大伟带十个人冲进地下室,二壮带十个人清扫各个房间。一层的中间是一个大会议厅,其他几个房间是小会议室或集体大办公室。这时会议室全是空的。大办公室也没几个人,二壮他们冲进去用微声盒子枪见人就打,把几个值班特务干翻后就往二楼和三楼冲。
二层三层都是一小间一小间的办公室,现在北平城里正闹火灾。特务们大部分被派出去执勤,少部分看家,一些头目坐镇指挥。电讯、档案、财务、后勤等文职人员也不能歇着,都要来坐班。
对特务们来说,就是天降横祸。只听走廊里一阵乱轰轰的脚步声,正想打听出了何事,门却被推开了,冲进两个日本兵抬枪就打。特务们捂着胸口栽倒时,都是一脸的惊异状。突击队员们两个人一组,相互掩护着挨着房间清理。
凡是有人的房间都开着灯,开门后如果黑着灯转身就走。每个房间都是用时几十秒钟,一个人开门一个人开火。很快把全楼清扫一空。
二壮令一个小组搜查档案室,不过时间紧急,估计收获有限。自己亲自带一个人去财务室,金银钞票什么的都要,毕竟铁血同志会全靠自己养自己,筹款也是别动队的一大任务。其他人则下到地下室支援孙大伟。
突击地下室是这次行动的重点,目的是解救李霞和其他被捕的抗日志士。孙大伟坚决要求参加这次行动,二壮见他日语好,就让他带队。
地下室分牢房、刑讯室、办公室、警卫室等。牢房是铁栅栏门,其他房间是木门。地下室的走廊和各个房间都点着电灯。入口是个大铁门,门外有警卫室。见有一队日军下来要进牢房,一个守在门外的警卫大叫:“请出示证件!”话音未落,一个别动队员冲上去赏了他一个大耳光。有几个人冲进警卫室把里面的两个警卫缴了械。
下一步就是要赚开大铁门,实在不行就炸开。但是如果强行炸开,就会惊动里面的敌人,伤亡就难免了。
先把外面这个小特务推进警卫室,一共三个俘虏站成一排。三个当警卫的小特务搞不清状况,不停地喊冤。孙大伟用枪点着一个特务的脑门道:“让里面开门!”小特务嗫嚅道:“这个?这个?”孙大伟二拇指一勾,“噗”的一声轻响,小特务的后脑勺崩开,红的白的东西喷出了老远,小特务一声不吭,尸身“嘭”的一声栽倒在地板上。
孙大伟手里的盒子枪又点向了第二个小特务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