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海正待卸了禇致理肩膀,忽觉一阵大力从肩上按来。只听洛常瑞冷道:“陈帮主,这好歹是我铁剑门的场子,还轮不到你来逼问我的客人。”
洛常瑞言语虽不甚强硬,在场人却感到无形的威严,陈大海悻悻松开了手,抱拳道:“在下鲁莽,请洛掌门见谅。”
洛常瑞又问禇致理:“你说你的功夫是和贵阳驿丞学的,那小小驿丞又怎么会和刀妖扯上关系?”
禇致理道:“王先生本事大着嘞,他认识谁我怎么知道,我要去找珠儿了。”
莫剑声也道:“万色鬼,还我女儿,饶你狗命一条。”
洛鸣辉新婚之夜没了新娘,那还不气炸了肺,怒道:“你拿我娘子如何?”
万色鬼两手一摊,道:“无可奉告。”
两人怒极,拔剑与万色鬼又斗了起来。
万气鬼对着禇致理大喊:“你说那个什么王先生本事大,他的武功和爷爷我比比如何?”
禇致理皱了皱眉,道:“你爷爷的本事我可不知道,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老头子吧,大概是王先生要厉害些。”
万气鬼大怒:“什么你爷爷我爷爷的,你爷爷就是我,我就是你爷爷。快让你那个什么王先生来和我比比,看我不打地他跪下来叫爷爷。”
禇致理道:“你不是我爷爷,你和王先生差不都年纪,也不可能可能是他爷爷,你和他们一样都认错人了。”
陈大海耐不住性子,对洛常瑞道:“洛帮主,这小子装傻啊。”
只听堂中传来一声冷笑,众人一看,只见那张庭松道:“他是装傻,你是真傻。风尘破的弟子可能一把被你抓住吗?你以为自己本事有多大。”
陈大海羞地面红耳赤,但他知道张庭松厉害,打掉的门牙硬是往肚里咽。
禇致理虽没见过风尘破,三招刀法已令自己神往,眼下更是对风尘破有了兴趣,不禁问道:“那风尘破有多厉害?”
张庭松咽了一口茶,侃侃而谈:“西卷华山云,东吹江南风。北翔山海雁,南啸贵阳虎。十年前被世人称作“四绝”,风尘破便是那江南风,也就是海内第二高手。”
禇致理又问:“那第一是谁?”
张庭松道:“自然是我的师兄,华山掌门,人称八臂神猿岳披云。”
禇致理道:“那王先生呢?”
张庭松瞥了眼赵进和刘冲,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他的剑倒是好剑。”
説罢噌地拔出龙泉剑,寒光湛湛,堂中宾客不禁长吁一口气,赞道:“堪称绝世好剑。”
禇致理本以为王守仁也在四绝之列,此刻却显得很懊恼。
却听得万气鬼大喊道:“什么屁话,天下武功若数万煞鬼母第一,谁敢居其二?”
一旁的武当弟子也不乐意了。连宽傲道:“我武当自张真人创派以来,历来受武林人士敬仰,经百年锤炼后今日更是人才济济,掌教若清真人更是被世人恭为武林泰斗,张大人这番话,恐怕也忒看不起人了。”
张庭松丝毫不给面子,道:“武当人虽兴旺,却只是碌碌无为,徒享张真人威名耳。在我看来,两位也不见得是这四个市井恶徒的对手吧?”
连宽好胜,当即拔出宝剑,直刺万气鬼,道:“那就请张大人擦亮眼睛看好了。”武斯铭忙道:“师弟当心!”
太极剑使出,四平八稳,果有名门风范。万气鬼不甘示弱,张庭松好歹搭理了连宽一句,对自己却是置之不理,气不打一处来,横砍直劈,将大刀耍地虎虎生风。
连宽踏着八卦阵法,剑法柔中带刚,好似在刀影中穿针引线。
张庭松冷道:“花拳秀腿耳。”
果不其然,几招拆解下来,连宽便如一只被恶犬欺侮的小猫般乱了阵脚。连宽自居名门弟子,哪里料的到这市井狂徒竟也这般厉害。
武斯铭一掂量,以多打少胜过输给这恶徒,长剑一抖,也加入了战局。
“师弟,我来助你。”
万气鬼毫无惧色,反倒更加来劲儿。
另一边,万贯鬼对万坛鬼道:“大哥,铁剑门人多,还是想想该如何脱身吧。”
万坛鬼道:“酒足……饭饱,走了正好。”
万贯鬼道:“洛鸣辉自和二哥纠缠,铁剑阵已破,眼下能打就剩洛老儿一人。”
万坛鬼抄起板斧,喝道:“干他娘的!”
万坛鬼万贯鬼双双奋起,与洛常瑞斗了起来。洛常瑞只与万酒鬼斗得平手,哪里招架地住两人。勉强守住门户,已是叫苦不跌,只希望其他人斗败另外二鬼好前来相助。
可连宽武斯铭以二对万气鬼一人兀自守多攻少,莫剑声洛鸣辉二人心躁,也只与万色鬼堪堪斗得平手。
方鸣远怕师傅有难,只得求助张庭松。张庭松捋捋胡子笑道:“方才商量的事,可有主意了?”
方鸣远道:“恕在下无权做主,不过眼下危急,若大人能助我派一臂之力,师傅一定会十分感激的。”
张庭松道:“打个白条也想糊弄我?喂,洛掌门,你是想做刘公公的臂膀,还是做恶鬼手下的亡魂?”
铁剑门声势甚大,足可号令湖南武林,原来刘瑾此番派张庭松前来,正是要收铁剑门与麾下。洛常瑞已被杀地眼冒金星,却仍是硬气:“铁剑门独步武林,从没有归附于谁的道理。”
张庭松大笑道:“好好好,那倒要看看洛掌门如何降服这两个煞星。”
万坛鬼使斧,万贯鬼使剑,两兵器一刚一柔。洛常瑞外要格挡万坛鬼劈砍,内要躲闪万贯鬼的点穴,嘴上虽强硬,招式上早已捉襟见肘,两臂都已挂了彩。
方鸣远胡鸣任纷纷上前帮忙,洛常瑞与二鬼缠地太紧,无法抽身与众弟子组成剑阵。方胡二人武功毕竟逊色太多,只有组成剑阵方能一搏,此刻只能帮洛常瑞做些格挡之功,仍自抵挡不住狂风般攻势。
眼看万坛鬼这一斧便要劈碎洛常瑞天灵盖,张庭松兔起鹘落,拿龙泉剑在斧面上一点,万坛鬼收力不住,连斧带人都往右倒去。
万坛鬼端的是应对神速,顺势转了个小半圈,抡斧向后砍去。张庭松拔剑出鞘,剑斧交锋,龙泉剑竟把板斧割出了寸深的口子。万贯鬼见事不好,疾点张庭松列缺穴。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更何况在龙泉剑前,万贯鬼更是投鼠忌器。精钢扇行到一半,反倒被张庭松挑开,龙泉剑似一条苍龙般,呼啸着直刺万贯鬼。万贯鬼撑开精钢扇,用扇面将龙泉剑一拂,本想已柔劲化解剑招,哪知龙泉剑反倒粘上了精钢扇,划了道弧。
万贯鬼疾疾翻动精钢扇,张庭松手腕一抖,剑锋用不离扇面。听张庭松叫得一声“着”,万贯鬼手中一松,精钢扇竟被挑上了天去。
张庭松一把抓住精钢扇,“铮”地打开,徐徐摇动两下,道:“刘公公可不太喜欢死人。”
二鬼大惊,两人在洞庭湖畔横行多年,还没遇到过如此武功高强的对手,竟打地二人毫无还手之力。
洛常瑞满身重伤,凭着方鸣远搀扶才能强撑着站立。但他到底是名门之后,长沙武林的领袖,仍硬气十足道:“铁剑门的事,不劳你张大人费心。”
张庭松道:“得了吧洛掌门,我好歹是你请的客人,我不能全算是外人吧。况且我也算是个朝廷命官,这几个小贼,我帮你料理了便是。”
忽然听得那边万色鬼朗声道:“莫伤我兄弟,否则我难保这小子性命。”
众人一看,万色鬼一手锁着禇致理咽喉,一手钢抓直抵禇致理心门。万气鬼与连宽,武斯铭也歇了手。
张庭松哈哈大笑:“你当这小子是谁,竟也拿他威胁我。”
张庭松笑,哪料万色鬼竟也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不认识风尘破,但必与风尘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们苦苦追寻风尘破十年,眼下恨不得将这小子用皮鞭抽,用烙铁烤,要从他口中套出风尘破下落吧。”
陈大海忙道:“风尘破恶贯满盈,人若见之必先杀而后快,陈大人,可不能让那小子死了。”
万气鬼大怒道:“呸呸呸,你们这些伪君子。口口声声说人家是恶人,你陈大海月初的时候强抢那老渔夫孙老二闺女,闹得人家闺女割腕,他老婆跳湖,你以为塞给县衙几两银子就能搪塞过去?”
众人一阵唏嘘。
万色鬼也道:“那孙家闺女倒有几分姿色,竟被你这禽·兽糟蹋了,下手比我还快啊。”
陈大海道:“混账,一派胡言。”
万贯鬼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兄弟宁愿恶地响当当,也不会像你们这般把良心咽肚子里。”
禇致理被夹在两派人之间,无奈道:“这四个恶人怎地还这么理直气壮。”但毕竟命悬一线,一颗心砰砰直跳,心中祷念“张大人”真有这神通,降服了这洞庭四煞,把珠儿也救了。一想到珠儿不知什在何方,禇致理倒是把自身的安危看的淡了。
连宽和武斯铭俩人也甚感无趣,武斯铭对洛常瑞道:“洛掌门,我武当名门正派,实不愿与这帮人为伍,先告辞了。”
连宽又对万气鬼道:“不是我武当弟子怕你,改日定让你心服口服。”
説罢一展轻功,跃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