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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暮夜鏖战(2)(1 / 1)

卢进心里没有猜错的事情!正是他和陈虞、李玉菱刚踏进酒家大厅的那一刻,杨再兴便已一眼看到他们三人了。

杨再兴十数日前在西辅郑州城,与陈虞、李玉菱两孩子投宿于旅店后,那日晨早外出办事时,又察觉到追杀自己的敌人已然尾随而至。

杨再兴心里清楚,自身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为了不累及陈虞和李玉菱两孩子,虽知两孩子身处困境当中,却也不得不立即远离他们,以防敌人亦将两孩子视作要截杀的目标。

杨再兴惟有被迫南逃,十数日间躲避着敌人追踪,赶路千里来到襄阳城郊,现下这座山野酒家时,已是身心疲惫不堪。他原以为已然摆脱了敌人追踪,心里本打算于此投宿一夜,然后次日再经襄阳城由汉江转水路南下。

杨再兴只身进入这酒家中,寻了一处靠内且不显眼的席桌,饱食晚饭后,原本食客稀疏的酒家大厅内,客人已然渐渐的多了起来。刚想离座到酒家掌柜处,向掌柜的要一间客房休歇,瞥眼间,却见卢进领头,带住陈虞和李玉菱行了进来。

杨再兴身处非常时期,行事自然是小心谨慎。一见陈虞、李玉菱与一名陌生人同行,便立将身坐定,以手遮住半边面容,心想静待看清楚情况以后再作打算。

可世事难料,令杨再兴意想不到的是,年幼识浅的陈虞进了酒家后,他那小屁股尚未将臀下长桥凳坐暖,童心所致之下,竟是开口得罪了,正在隔桌争辩的日月双怪兄弟俩。

杨再兴坐于那方席桌间凝神细瞧,一见日月双怪动作犹如电闪,倏忽间将陈虞捉到自家席间,心下不由得对日月双怪的武功极之惊服,实是难以想象,这世上有人身法竟会快到如此地步。心里虽在为陈虞担心,见了日月双怪如此武功,一时间可不敢轻举莽动。

直至日月双怪突然出手将陈虞掳走之际,杨再兴心下才又懊悔又关切,几乎与卢进同时立了起身,心想立时追上去将陈虞救下。

卢进飞追了出去,李玉菱亦随其后跑出酒家大门。可杨再兴刚将身站立起来,两眼转瞧向大门的瞬息间,便瞧见大门左右首两席间的十三名大汉,俱都两眼紧紧盯在自己身上。杨再兴一眼便认出左席间的一人,正是十数日前,于西辅郑州城郊小林中围攻自己的五人中,余下二人逃命而去的一人。

杨再兴已然立了起身,心下本想追出去救陈虞。可面对当前形势,又生怕被敌方觉察到,自己与陈虞那方相识,会致使敌方亦将他们看作是截杀对象,随之便又一脸淡定,复将身坐了下下。

而敌方十三人也即分成两队,三人截拦于门外,是以防止杨再兴突围攻出。余下十人可是直奔冲向内厅,欲要将杨再兴砍杀当地。

杨再兴横刀在手,奋力抵抗十人的围攻,数次只想夺路逃命,却冲不出十人的包围圈。可幸在危急关头,他抡起地上长板凳抵敌,以长板凳飞掷大门前的敌方三人时,三人闪身躲避之际,却让身在门院当中的卢进和李玉菱看见了。

李玉菱恳请卢进救杨再兴,卢进一签躲在门庭那方车厢,眼见卢进用长板凳击倒门前的三名敌人,她看不见杨再兴厅内中的狠斗,但这时见杨再兴已由厅内飞奔到卢进身边,知杨再兴并未受伤,心头虽是大喜,却还是不敢稍动声息,瞪大两眼,颤巍巍地直瞧住眼前情景。

这时,厅内敌方余下的九人,见杨卢二人合在一处,九人亦是个个悍勇不凡,眼见己方已死伤四人也毫无惧意。

杨再兴这边,那句关心陈虞安危的问话刚了。厅内敌方九人身形已动,忽而三人一组,分作三路奔出,一组由正门冲来,其余六人分两组向两边窗户奔去,自是欲要跃出窗外绕后拦截。

卢进、杨再兴一见敌方众人举动,已知敌人又想以三面夹攻之势进击。二人身经百战之人,面对当前形势,想也不多想一下,即时急往酒家门前大院退去,意欲不让敌方形成夹攻之势。

也正在这时,一位身穿灰白儒服、身材清瘦的儒生,由酒家路口处信步行进了门院中。儒生又走了数步之地,已见卢、杨二人极速奔入门院中,更见二人后方有九人穷追不舍,个个可是兵器在手。儒生显然已看得的双方在拼杀,但脸上可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却是顿生一抹厌恶之色,立将步子停了下来。

卢进、杨再兴二人身在险境,临敌之际,身心俱处于极度戒备的状态下,眼光自然而然地动察四方。二人奔至门院中央,眼见那儒生立在那里,也不知他是敌人还是要来酒家投宿的过客?骤见之下,不禁心头一凛,立将脚步停下。

杨再兴回身把刀一横,往左移了一大步与卢进背对,准备迎战追来的敌方九人。卢进的脸上神色,竟是蓦然变得异常欣喜,右手中的角头单刀倒拿敛起,快步向那位儒生行去,待至行近那儒仙跟前,两脚一屈便是跪拜了下去。

那儒生脸上神色淡定,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托住卢进左肘,卢进粗大的躯干于他手中宛若无物一般,轻轻往一托已将卢进身姿扶正。他细看卢进一眼,即摇头叹道:“卢兄弟,咱俩这次二番见面,却见你又是在这刀头争强的日子里!你别多礼,先将事情解决了才作打算!”

杨再兴一步一步退近卢进背后,瞥眼见了卢进的举动,又听那儒生说了这话,心知二人是旧识,当下神色凛凛生威,两目怒视住以弧形阵势进逼过来的敌方九人,哈哈笑道:“大哥,当下时不就你我闲聚,留待咱俩将这帮想要侵我大宋疆土的金国狗贼,杀他个一人不留,然后再把酒畅言,你说好否?”

“好,杨兄弟,咱并肩作战杀他个一人不留。”卢进听了,立马将身拧转,脚下马步一扎兴奋地大叫。卢进见了那名儒生之后,情绪似乎变得异常激动,即连这话说得亦然音声振振。

卢进语音刚了,敌方立于左右两边手执长枪的二人,手上的铁枪已然刺出,瞧住卢、杨二人胸腹直戳而去。

杨再兴脚下一稳,手中大朴刀已准备挥出迎敌。忽觉右肩一阵暖流附体,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回事,手中大朴刀竟然一下子挥举不前,心下不禁大惊。蓦见眼前灰影倏速一闪,两耳即听得兵器坠地,以及数人同时痛苦惨叫的声音,神意刚才反应过来,已见先前立身自己背后的那位儒生,当下竟已挡在自己面前。

待得定下心神,一眼瞧去,只见眼前的敌方九人,俱都左手紧捉住那张虎口迸裂的右掌,伤口鲜血正在点滴地跌掉落地。当下见了如此情景,不由得心神骇然振荡,可是不敢确定!眼前这位看似是弱不禁风的儒生,到底是人抑或是鬼了?

只听得那儒生忽而叹息道:“你们走吧!但愿在场的各位,若事情真的如这位小兄弟所说,到了有日两国相争之际,还望一各位看在今日之情份上,不要滥杀我大宋百姓为好!”

敌方九人见了眼前儒生,犹似看到一位山精鬼魅那般,神色间惊怖无已。当下听得儒生竟肯放自己一条生路,不禁面面相觑,神色为之愕然,居中的一人似是领头人,向其余同伴使了个眼色,九人即向后面的酒家退去。

卢进对那位儒生可是唯命是从,听了说话,立将势态放松,一副不与人为难的样子。但杨再兴对眼前的敌人可是恨之入骨,一心只想将之斩尽杀绝才好,当下一见敌人退走,提刀举步便要追上去。

“小兄弟,让他们去吧!这帮人也只是受命行事、身不由己的人罢了!”儒生伸手拦住杨再兴,轻声说道。

杨再兴见身边的卢进对儒生敬重异常,又见他那出神入化的神功,心下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感。听了儒生的话,即停下身形,眼愣愣的瞧住眼前敌方九人,将酒家中死伤的同伴背扶出来,然后走向那方大道,遂一的消失在漆黑的夜幕当中。

“恩公在上,卢进遍寻恩公不得,卢进……卢进……。”卢进一见敌人已走,当即是跪拜在地,“怦怦怦”的便叩了三个响头。

那儒生一见卢进又跪拜自己,这次本亦想阻拦,但他想了一想,却嘻嘻一笑道:“卢兄弟,李某若是不授你这跪拜之恩,我想啊,你可是这辈子都不肯心安的了!哈哈……起来吧,起来说话。”嘴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手将卢进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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