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进听得老者说了“日月双怪”这名号,心下不禁为之一栗:“果然没有猜错,这双胞胎兄弟俩正是那对老怪物!”当下一想到,江湖传闻日月双怪于七年前,单凭兄弟二人之力便将九江独龙寨中,全寨上下一百六、七名好汉杀得一个不留,一夜之间轰动整个武林的事件,心里自是不栗而寒。
又听背墙而坐的老者说道:“便以咱兄弟俩日月双怪这名号来说吧!我是日老怪,自家武功以阳刚着称,而你是阴老怪,一身武功以阴柔而著,这岂不是刚好和合了咱道家之人修身悟道之理。便正如乾坤、天地、父子、兄弟、上下……。”
“你别再说了。”自称“日老怪”的老者话尚未说完,已被他称作“月老怪”的老者一句喝止。月老怪继而怒嗔道:“以你这般说法,那简直就是在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阴阳、寒暑、冷热、黑白、曲直,那一个不是以阴先阳后而合的,若按你这么说,以此法来定咱两兄弟名份的话,做老大岂不是非我莫属,以后咱兄弟俩改了名号叫“阴阳双怪”,岂不是更好了……。”
陈虞听到这里,心下已全然明白眼前的日月双怪,究竟在为何事争辨了。如此一来,心下只觉此事奇趣无比,禁不住的嘻嘻大笑出声,嘴里竟是忍不住的笑道:“你兄弟俩本就生得相同的一副样貌,即便是一起立身于外人面前,又有谁人能辩别得出来,究竟那个为兄又那个作弟了?呵呵……兄弟俩竟还会为这事情,来去争辩脸红耳赤、不让不休,呵呵呵……天下趣事多,真乃奇哉怪也,怪也奇哉!”
陈虞的这句话,只听得卢进身心犹似蓦然进了冰窑,浑然即冷得寒颤连连,欲想出言阻止陈虞,却已见日月双怪二人四目怒视了过来,心下自知为时已晚。而李玉菱童心无忌,听陈虞这话说得有趣,嘴里忽而“嗤”的一声,已然情不自禁地嘻笑开来。
但见隔了一席桌间的日月双怪,兄弟俩身形蓦尔一动,两条人影犹如电光石火而至。陈虞忽觉双肩骤而一痛,身子已被日月双怪提抬起来,瞬息间飞越过邻桌,将他放坐落日月双怪的席桌间桥板凳上。
卢进自知若与日月双怪对抗,自是螳臂当车之举,面对当前如此突变,惟有静坐在原处,动也不敢稍动一下,可心里却异常的焦急难安,生怕日月双怪会伤了陈虞性命。瞥眼又见,李玉菱一脸惊疑地瞧过来,也即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莽动,要看清楚日月双怪将陈虞擒拿到过去,究竟是意欲何为?
此刻的陈虞,被日月双怪二人各伸一手按在两肩上,端正的坐在二人之间,心下不禁惊悸难定。陈虞心里亦然明白,当下所发生之事,原只因自己出言无礼开罪了人家而起。这时虽颇感歉疚,但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致歉。
“臭小子,我兄弟俩说话与你有何关系?你竟然敢这般的满嘴屁话嘲讽我兄弟俩,我日老怪要立马拔下你舌头,让你从此便成哑巴。”右首背墙而坐的日老怪,一双小眼精光闪闪盯住陈虞,悻悻的说道。
“你这臭小子,这么看着我兄弟俩斗气,看得很过瘾是不是?那好!我大哥他要你那根恶语随出的毒舌,那我做老二的也得有所动作才行,那好!我就挖了你这双爱看热闹的大眼出来,让你以后变瞎子好了。”左首的月老怪接过日老怪的话头,满脸阴森的道。
待得月老怪话声刚了,兄弟俩即话出相同地喝问:“臭小子你自己来选,究竟是要我兄弟俩先将你拔舌,还是先来挖下你的双眼。”
陈虞听了,直吓得一张小脸发青,胡乱个不知该怎么答话才好。日月双怪只见陈虞神色惊恐,未闻他开口回话,脸上怒意不由得更加浓了。
日月双怪分抓在陈虞双肩的手,当即一边将手上力度一分一分的催加,嘴里一边同时地说道:“臭小子怎的不答话,先拔舌还是挖眼,快给回个话来?”
陈虞双肩被日月双怪抓得痛入骨髓,那还有余力去理会二人问话。当下直痛得两手急提起来,猛然往身前桌沿一按,两脚同时在地一蹬,自然而然他驱动自身所练的武功,发力运劲与日月双怪相抗。
“噫……潜元诀!”日月双怪突然异口同声的诧异大叫,脸上神色变得欣喜非常,二人两手不约而同即将陈虞放开,急地缩了回去。
当下的陈虞,可是正在运功与日月双怪相抗,当下的两脚双手,正籍助地下和身前桌子的支撑之力在拼命运劲。但却又万万意想不到,自身此刻将内劲刚一驱使,日月双怪竟是同时放手大叫。
如此一来,陈虞手脚上所使的力度,亦将自家往后急推,身躯一下子不由得便失了控制,连同所坐的桥板凳仰天而倒。“怦”的一响,陈虞已然跌个四脚朝天,痛得屁股犹似开了花一般,坐在地上依呦喊痛。
那边的李玉菱见了,担心之情顿起,刚想离座去扶助陈虞,却被卢进突然低声喝止。李玉菱本是位聪明的小女孩,一见身边的卢进神色紧张,心知事情必不同寻常,即复将立起的身子坐回到原处。
陈虞的屁股摔得疼痛难当,双肩被日月双怪抓得一阵麻痹,却自知身子了无大碍。当下又想到,本就自己有错在先,便即由地下翻了起来,然后将身子立正,随之抱拳躬身以礼,歉疚道:“两位伯伯在上,在下先前一时忘形,信口胡言开罪了两位伯伯,在下这厢陪罪了!”
陈虞话犹未了,席间右首的日老怪,然已嘻嘻笑道:“对了对了,看他这副臭书生的模样儿,可是与那天下武功最差的老腐儒有几分相似呢!”
“臭小子,儒仙李乐与你有何关系?你快说来听听。”日老怪语音一了,月老怪紧接着便开口大声问。
“是在下的师尊,两位伯伯既是与家师相熟,那便好了!”陈虞见眼前的日月双怪满脸欣喜,又见月老怪如此问来,还自以为二人是自己师父旧识友人,情不自禁地开口回应。
日月双怪听得齐声一笑,同时蓦尔身躯离座,二人身形一挺,已到了陈虞身前咫尺,躬身问:“那你师父呢,是不是也在这里?叫他出来,让我兄弟俩招呼、招呼他!”二人嘴里说着话,转头瞧了一眼隔桌的卢进和李玉菱,然后又左右盼顾察看了大厅一遍,目光又复瞧在陈虞脸上。
陈虞苦恼摇头,想了一想,才叹息道:“师父不在这里,我与师父他老人家已分开许些时日了,但我想他老人家当下必然已赶往洞庭湖君山水云庄去了,现下我也正要去那里与师父会面。”
日月双怪听了这话,登时乐得呵呵笑个不止。二人笑声一停,不约而同地伸出一手,直往陈虞两边腋下穿窜而过,忽地手上一紧,即将陈虞携挽起来,笑道:“那好,小腐儒!那你随咱兄弟俩一起寻那老腐儒师父去。”
日月双怪语音一了,提住陈虞起步即走。当下陈虞尚未反应过来,自家已然身不由己的被提离地面,随住日月双怪快如疾风的身影,倏忽飘至厅堂主道,如电光石火般飞射出了酒家大门。
这边的卢进和李玉菱,一见如此情状,心下自是大惊,忘乎所有地动身急追而出。卢进飞追出酒家大门,直奔至门前门院中央停下,立身环顾四望,已不见了日月双怪与陈虞的踪影。
李玉菱年幼腿短,过了好一阵,才奔出酒家到至卢进身边,但见门院周边卸了马的车厢成群,却那还见到任何人影,心下不由得便急个犹如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