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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雨厄途(8)(1 / 1)

“时不再来,机不可失”。杨再兴想也没想一下,身子顷刻间往左急拧,手中铁枪已倏忽刺出。“嗤”的一声,枪锋如电般飞刺入那汉子胸膛。那汉子只发出一声闷叫,便即已毙命当前。

如此转瞬突变的情景,可是吓得他两名同伴,脸色瞬时变得惊怖无已。当下再也顾及不了其他,保命要紧,飞似的直往山林中奔逃去了。

杨再兴重伤在身,自是无力再去追敌。转过头去,瞧向刚才那名自行跌倒在地的汉子。只见那汉子不单是胸口上被铁枪刺中处血流如注,而且头脑的右太阳穴间,亦有一块血肉爆裂的伤处。而在那汉子身侧数尺处,竟有一沾了鲜血的拳头般大小的石头落在那里。

如此一来,杨再兴自便想到,近处定是有人在一旁相助。刚想拧头觅看,两耳间已听得陈虞大叫:“杨大哥,杨大哥……。”循声望去,一眼便见,陈虞拉住李玉菱向这边飞奔而来。

两孩子一到杨再兴身前,陈虞即问:“杨大哥,你这是不是遇强盗了啦?”

而李玉菱却是因为好奇,瞥了一眼地上那汉子的尸体,但见那汉子血肉模糊的面貌,直吓得身子打了一冷颤,急转头向杨再兴瞧去。

“陈兄弟,咱们先赶路再说。”杨再兴话一道完,脚下步子已然行出,以铁枪为杖,一步一步向南方行去。

陈虞和李玉菱追了上去。陈虞见杨再兴左肩上的伤口,这时鲜血仍在不住地流着,心下自是担忧,急道:“杨大哥,你伤得好厉害,咱们先停下疗了伤再走,好不好?”

“不行,现下这个时候不行,咱们要赶路入了西辅郑州城才行,若不然那些金狗追兵一到,咱们三人就难逃一死了。”杨再兴满心担忧的说道。

陈虞和李玉菱二人,虽听不懂杨再兴口中所说“金狗追兵”,到底是些什人?但心下俱想,那定是与杨再兴刚才相斗之人一伙的坏人。心想起了先前杨再兴险命丧那些人刀下的一幕,不由得为之害怕,快步追跟在杨再兴身侧。

走了不久,便已由小山坳中穿行出来,山前的大路已然展现眼前。杨再兴双眼所到之处,一见路边的一丛白花小草时,脸上顿现出喜意。快步行了上去摘了一大把嫩芽,即放进嘴里猛嚼。

陈虞懂得这种白花小草,乃是一种止血治伤的山草。当下亦然摘了不少放嘴里,嚼烂了以后吐出来,连同杨再兴咀嚼的那些,全部俱披盖到他肩上的伤口处。

李玉菱对这些可不懂,于一旁看着,见了二人咀嚼野草的事,心下先是诧异之极,待陈虞将草药敷到杨再兴伤口时,心里才明白二人为何如此。

不一会儿,伤口已简单疗理完毕,三人当即又再起行。杨再兴一边走一边问:“陈兄弟,刚才那石头可是你掷的?”

“嗯!当时我见你被那人砍伤,心里可是急个不得了,了无良策之下,摸起身前的一块石头,便向砍伤你的那人掷去,但我可没想到,竟是投得那么的准那么的大力!”陈虞应道。

“不是虞兄弟你飞掷的石头救了我,哈哈……你杨大哥这刻啊!那必定见阎王爷去了!”杨再兴说得情绪感激万分,顿思了一下,又道:“虞兄弟的救命之恩,杨大哥可是无以为报,只待进了城后,杨大哥将身中事了办妥当,杨大哥当即便送你和菱妹子回家,你俩说好不好?”

“好。”陈虞和李玉菱欣喜大叫。两人跟在杨再兴身后,突然相视一笑,可便开心得蹦蹦跳跳起来。三人同行大半时辰,到了西辅郑州城北门,时侯已近黄昏。

时下是大宋年历宣和六年,作为京都四辅之一,西辅郑州可算是最繁华热闹,且又是屯守有重兵的地方。

入城时,门城的众守将,一见杨再兴既是扛执住铁枪又是满体血污的,便即将三人截拦下来查问。杨再兴却道说,本是要带住弟妹由相州过来城内投亲,可路上却遭遇贼人拦路打劫,自己奋战才保得弟妹平安,兄妹三人相互扶持到城来。

城守众人,见了三人年纪样貌、衣衫破烂的,自是相信杨再兴所说,放行让三人进了城。

杨再兴于街上药店买了治伤药,又为陈虞和李玉菱各置了一套衣裳,然后才到一间食宿俱设,一楼设有饭馆二楼置有客房的旅店,投压房钱,要了两间单房,以便与陈虞李玉菱二人分住。

待得陈虞为杨再兴敷上伤药,着手包扎了当,时已入夜。三人简易的清洁了一下自己,换了衣衫,然后才到旅店设在一楼的食堂用饭。晚饭后,也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陈虞和李玉菱二人年幼,根本未懂得男女有别,那些事该是忌讳的事宜,况且这一路上,二人患难与共的亲如兄妹一般,那去念想这些事情。这数日里,二人可是未尝过床被的滋味,这刻饭饱眼疲的两孩子,当下一入到房中,便即和衣倒躺到床上,甜甜的睡了过去。

两孩子清早起床,跑去找杨再兴时,发现杨再兴的房间,已然由外面是上了锁。心下自是揣想,杨再兴大早外出,那是要去办他口中所说的事情,心下也并不为此担心。

两孩子生怕杨再兴会突然返回旅店,寻不见自己而担心,所以也不敢擅自出街游玩,只守在房中逗逗玩玩至中午。

这时,见店中伙计送来午饭,心知这是杨再兴的安排,自便安心吃食,随后有说有笑的闲聊耍玩。

天色即将入夜,杨再兴回来时,即叫陈虞和李玉菱二人到一楼的食堂中。吩咐店伙弄了三个菜与白米饭,陈虞和李玉菱便各起筷用饭,杨再兴自己却叫了一壶白酒,闷闷不乐的大喝了起来。

杨再兴自斟自饮了良久,不禁已有酒意,突然便道:“陈兄弟、菱妹子,杨大哥不管明天事情办得如何,再也不去管他什么国家大事的了,直接便带你俩回家,杨大哥到菱妹子家里作客去,开开心心游玩几天,你俩说好不好?”

嚼着满口饭菜的陈虞和李玉菱听了,不禁开心得险些儿便呛住了,一时开不了口说话,只好满脸喜意约连连点头。却并没有留意到,杨再兴当下说话时,可是两眉紧的凑在一起,神色悲愤极已。

用完晚饭时,杨再兴已然喝个大醉,取钱结了帐,得依靠陈虞搀扶着,才能步履踉踉跄跄的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杨再兴又已外出。时至正午,亦然是昨日的那名店伙,将午饭送过来房里,便即离开了。两孩子吃了午饭,想着杨再兴回来后,便要着紧准备送自己回家的事宜,心情自是欢悦无限。

这个下午便留在房中,一时说说笑笑一时玩下捉迷藏,不知不觉的时已入夜。

可这天晚上,两孩子晚饭未食,无数次到杨再兴房前看望,可直待至子夜时分,却也不见杨再兴归来。时至此刻,自是心情闷闷的回到房中,饿着肚子上床入睡。

翌日大早醒来,两孩子飞似的奔到杨再兴房前,一见房门由外上了锁,也不知杨再兴昨夜到底有没有回来过?这时腹中又是饿得狠了,便即下楼买了早饭,然后又向店伙打听杨再兴的消息。

两孩子于店伙口中得知,杨再兴昨晚可是一夜未曾回来过。

这整天,两孩子便留在一楼食堂,时而在餐桌间坐着呆闷等待,时而上街左右遥望。可等到了日落西山后,夜里万户灯火已燃时,终究还是不见杨再兴的身影。

如此这般,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孩子每日清晨至晚,一步不离的苦侯杨再兴归返。时至第五日,吃住度用已将陈虞身上的三两银钱,用去了大半。

时至这日傍晚,李玉菱不由得悲起伤心,坐在旅店门口的桌椅间,哇哇然的大声哭喊开来。

那边的店掌柜的闻见哭声,忙叫店伙过去打理。店伙走了过去,也就随便对两孩子说了些安慰话,然后又将两孩子带到杨再兴房前,将房门锁打开后,便即转身走了。

两孩子进入房内,只见杨再兴的包裹和铁枪俱在,人却不知所踪,不禁既是伤感又是为之担忧。

陈虞动手将包裹打开,却见包裹内除了几衣裤以外,竟还有十数两白银。心里细想了一下,便对李玉菱道:“菱儿,咱俩明日一早,便起行回你家去,不等杨大哥他了。”

“可若然杨大哥回来,见不着咱俩,那岂不是要让他担心?”李玉菱听得两眼发亮,即开口回问。

“杨大哥应该是不会回来寻咱俩的了!而且咱俩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陈虞应了一句,思索良久,才又道:“咱俩留封书信下来,带上杨大哥的包裹上路,以防杨再兴万一回来,便知咱俩先行回家去了,你说好不好?”

李玉菱本就归心似箭,听了这话,当即便点头应道:“嗯!菱儿都听虞哥哥的。”

随后,陈虞复将包裹扎好。两孩子这晚也不回自己的房去,留在杨再兴房中入睡。

大清早起床,陈虞背起包裹,以肩扛上杨再兴的铁枪,即与李玉菱下了楼去。到掌柜处借了纸笔墨,留了书信托付掌柜的转交,这才向掌柜的询问洞庭湖的路向。

掌柜的告知陈虞,到洞庭湖去的路究竟怎么走,他可是不知道,却道说要到洞庭湖去,许昌可是必经之路。

陈虞听后也不再多问,心想既然如此,当下也惟有到了许昌以后,才再作打算。随即叫上李玉菱出了旅店大门,二人齐步往右街走去。

陈虞于街上问了几名驱车载客的车夫,道说想雇车南去许昌。可那几名车夫一见是两孩子,无大人相陪在身边,还以陈虞耍弄他们,每人俱都对两孩子一副懒得理睬的样子。

陈虞接二连三的雇车碰壁,不由得心下有气,随后便在街上买了十数只煎饼,向人问明城南门方向,走了大半时辰,这才与李玉菱出了郑州城。踏上了城南门前大路,两孩子望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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