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女官不敢顺着公主的话头,只是担心的说道:“可惜了瑾娘。”
公主微微摇头:“说不得是她的福气到了也不一定,瑄哥哥从不与女人过不去,如今居然不顾身份,日日与一个小小官婢过不去,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思索片刻公主似乎也不敢确定,缓缓的低声补充一句:“说不得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
那柳女官听这话莫名其妙,虽然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细问,只是心里暗暗思虑一番,到底也明白一二分,只是假做猜不透的样子憨笑着。
那宇文成都接到了瑾娘的文书怏怏不乐,想亲自问问瑾娘,无奈从前几日起就再也看不见人,也打听不出什么名堂,无奈迎亲使者只好求公主当面问了那瑾娘,得到一个婉言谢绝的答案这才作罢。
这个风声并没有传出去,除了几个关键人物,下面的人并没有知道的,再加上已经日进临近边界,睿亲王南公瑄的事物也越加的繁忙,也不再来挑瑾娘的刺。
终于过了边境,到了大夏国的都城。
大夏国国君亲自出城迎接,并设宴款待送亲使者一行。
公主自此与柳女官都进驻了皇宫,等闲也难得见一面。
顶替了崔慧茹长安郡主名号的崔氏族女被亲封为庄贵妃,崔三娘则被赐给那小皇子殿下做了一个庶妃。
据说,崔三娘的美貌让几位皇子都动了心思,偏偏老皇帝把崔三娘赏给了对女人据说一直提不起兴趣的小皇子。
“小姐,你可知道那个小皇子是哪个?居然就是那个小文书啊。”翠儿八卦的功能非同一般,也不知她是听得那个说起立即就来和瑾娘学舌。
瑾娘听了并不吃惊,这些柳女官早悄悄告诉了她,倒是青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小文书?”
翠儿死命咬咬牙:“宇文成都啊,就是那个宇文成都公子啊。”
那又怎样?青儿的眼神里正是这种神情,翠儿似乎恨铁不成钢:“青儿姐姐,那小皇子本是喜欢咱们小姐的,如今到轮着崔三娘了,全是那睿亲王捣的鬼,嗨,我就说吗,可惜了的,太可惜了,咱们小姐如今还是这官婢的身份,那崔三娘如今都成了皇妃了。”
青儿看看翠儿那长吁短叹的样子,怕惹着瑾娘伤心忙拼命使眼色,瑾娘却浑不在意的样子看着十分失落的翠儿:“三姐姐得这好姻缘你不该说三道四,不论怎么说她都是崔家的三小姐,我的表姐姐,我不希望你下次再这样说她,你可记下了?”
翠儿嘟着嘴胡乱应下,心里却是十分委屈,也只得垂头丧气的退出去。
公主大婚后,按道理作为送亲使者的南公瑄和迎亲副使的南宫煜也应当返回了,可是,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提起回国的消息,这让外面议论纷纷,就连宫女太监们也纷纷猜测,说是如今青鼎皇朝内乱,老皇帝被太子软禁逼着让老皇帝禅位,睿亲王一拨拨的人派回国内都不见回来,说是至今也不知道局势究竟如何。
偶然看见南公瑄,也只是见他来去匆匆,一脸平静,并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他周围比往常更多的护卫却表明一切并不寻常。
果然,半个月过后,终于有消息从京城传来,太子居然篡位成功,自立为新皇,名号天佑大帝。
这一日,睿亲王南公瑄和如意郡王南宫煜接到赴宴邀请,说是大夏国国君设宴庆贺太后寿诞,除了护卫和太监,并没有带宫女前去,可是当晚两位王爷并未回国宾馆。
出去打探的留守太监发现整个国宾馆已经被团团包围,所有人不准出入,只是食物照常供应。
这一下,宫女太监们个个人心惶惶,幸亏有随着南公瑄多年的老太监主事,一切才没有太糟。
老太监下令,所有人呆在自己的房里不准随意窜门,不准私下议论打探,否则一律打杀,开始并不见效,可是当老太监带人当中打杀了几个多嘴多舌的小宫女后,剩下的人自然也就老实了,大家只好各自默默等待。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始终也不见两位王爷回来,外面的消息也一点也传不进来,瑾娘忽然担心起刚刚大婚了的和孝公主,她的处境此时到底如何?万一……瑾娘真的不敢往下想。
这日,忽然外面进来数人将瑾娘和她的贴身丫头翠儿和青儿一起带了出去,并被蒙上眼睛,瑾娘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奇怪的念头。
被人夹着似乎是爬上了一辆车,只听得车轮滚滚拐了几个弯,又直行了良久便被扶下了车,然后又似乎被搀上了轿子,也是左拐右拐的,行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候就有两个人扶着走了几步,似乎迈过了一道门槛,才有人扯下她眼睛上的布。
瑾娘看时,原来是个装饰淡雅别致的房子,紫檀木的高几,象牙的拨步床,并一些名家书画,简简单单却典雅大气。
几个相貌娇好的锦衣婢女并不说话,流水的送上各色美食后悄然退下。
门并没有反锁,只是被轻轻带上。
透过窗户,瑾娘看见不少的兵丁把守,翠儿和青儿随后也被送进来,也许是收到青儿的警告,一向沉不住气的翠儿此刻很安静,尽管她一脸的狐疑和恐惧。
瑾娘自然了解她的想法,笃定的和她保证:“放心,咱们自然会活得好好的,什么也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几个人却都不信,直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几声叩门,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说道:“王姑娘,在下可以进来拜见吗?”
翠儿一脸惊喜,立刻反应过来:“小文书来了!”
打开门,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正微微含笑,不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宇文成都还是谁?
这下大家的心都放下了。
翠儿和青儿识趣的悄悄退下。
那宇文成都上上下下打量着瑾娘,似乎格外的欢喜:“许久不见,王姑娘别来无恙?”
瑾娘自然也十分高兴,想着迫于那南公瑄的压力不得不拒绝了宇文成都,心里也略略有些尴尬。
谁知那宇文成都并不在意,提也不提,只是三句两句将瑾娘的心里的疑问解开:“贵国似乎出了乱子,也不知道我父皇与那天佑大帝如何谈判的,怕王姑娘也跟着受牵连,求了太子哥哥才悄悄接了姑娘出来,不知道姑娘会不会恼我?”
瑾娘大大方方:“公子……小皇子恩情,奴婢心领,在此谢过,只是不知那送亲使者怎么样了?”
父亲的命运还捏在那家伙手里,瑾娘自然很关心南公瑄的处境,哪知道这宇文成都领会错了,眼神一暗,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许多。
他勉强回答:“王姑娘,在下不能多说,但是放心,两位王爷都好,那睿亲王同太子哥哥曾有渊源,当无生命之忧,只是何去何从,要看父皇的旨意。”
瑾娘听了宇文成都的话里特意提到南公瑄,知道依着他的身份,有些事须瞒他不过,看看他的神情也明白,这宇文成都怕是误会了什么,也不说破,一连声的道谢,只是将那些不咸不淡的话来说着,好让那宇文成都死心。
那宇文成都果然明镜似的明白,只是顺着瑾娘一路慢慢说着,并不将当初讨要瑾娘的事提半个字,瑾娘暗暗感激。
宇文成都看看瑾娘面露倦意,心生怜惜,想起无法与她常在一起,心里未免惆怅,起身道别,泱泱离去。
瑾娘眼里看着,虽然明白这宇文成大约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但是有了南公瑄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自由,除非那南公瑄被天佑大帝砍了头。
可是真若如此,那南宫煜,崔慧茹还有和南公瑄一直交好的王子王孙们怕都逃不过前太子、如今的新皇之手了,说不得自己的姨母也会受到连累。
次日,瑾娘以为宇文成都不会再来,心里还有些内疚,可是到了黄昏时分,那宇文成都又姗姗而来,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一如以往的温文尔雅,如玉温润。
这让瑾娘渐渐也自在起来,本来就性情相投,加之没了顾忌,没过多久,两个人居然如同熟识多年的老友无话不谈,只是从不涉及风月。
自然,瑾娘是真的拿这宇文成都当了蓝颜知已,可这于文成都也耐得住,硬是没有将勉强和追求的意思流露出半分,瑾娘暗暗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