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1)

湛蓝的湖水倒映着白雪覆盖的雪山,草地上盛开的花朵,一条小河九曲蜿蜒,和映入眼帘随处可见的,上面也同样长满了绿草和鲜花的巨石,在他们眼里都那么美。

心无羁绊的他们,刚刚从已变为坦途的喀斯穆尔山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竟然一片优美恬静的草甸。他们呼叫着,欣喜异常。他们无法支撑他们的身体,都躺在草地上,深深呼吸着草原甜美和谐的微风。

最高兴地还是小瑞丽尔,她不再让特林维尔怀抱着她,自己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开心地大喊大叫。时而惊起草丛中的蝴蝶,亮出美丽的翅膀,在她头顶上飞舞。

萝艾达也一时心痒,她拉着艾尔希娅,嬉笑着跟在小瑞丽尔身后。

萝艾达从紫竹国穿戴的黑色长袍早已破烂不堪,她现在穿的是艾尔希娅唯一多余的一件绿色长裙。虽然经过沙漠和大山的跋涉,也已经有些破烂,可是难掩她美好的身姿和动人的容颜。

脱去了铠甲的萝艾达,仍保留着刚健婀娜的豪爽,和娴静温婉的艾尔希娅站在一起,就像原野上竞相盛开的两朵最绚丽的花儿。

特林维尔看得呆了,他偷偷说道:“之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能和艾尔希娅不分高下的美人儿。在我见过的年轻女子中,她的美貌最少能算得上第二,或者第三了。你还能相信,她曾在几十名骑兵的包围中,手舞长剑,左杀右挡的样子吗。”

格雷恩笑道:“那我更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女人。无论是会骑马舞剑的也好,还是会唱歌跳舞的也好。”

特林维尔涨红了脸说道:“我那有看不起她们呢。”

格雷恩望着两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围着小瑞丽尔在草地中,又跳又舞,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心情大好,他心里为了大家的安全时刻紧绷着那根心弦也难得地松弛了下来。他望着萝艾达和艾尔希娅说道:“这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的场景了。”

特林维尔又凑过来,得意地说道:“瞧,我就说吧。”

格雷恩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好吧。可是我还想知道,如果萝艾达小姐的美貌只能算第二,那么,第一又会是谁呢?”

特林维尔略一迟疑,嘻嘻笑着说道:“当然是艾尔希娅小姐。你不这样觉得吗?格雷恩。”

可是格雷恩也想让特林维尔能感受到,他自己平时是怎样的执着和不屈不挠地。

他仍笑着问道:“原来如此。那好,如果萝艾达小姐像你说的,只能算第三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第二,又是谁呢?”

特林维尔张口结舌无法回答。幸好小瑞丽尔头戴艾尔希娅为她编织的花冠跑了过来,特林维尔一把抱住她,用满脸的短髯扎得小瑞丽尔咯咯笑着,直往后躲。

特林维尔哈哈大笑道:“当然是小瑞丽尔了。当然是小瑞丽尔了。”

既然这片草甸让他们如此喜欢,他们当下就决定,不再赶路,当晚就在河边扎营。

草原上的夜晚,星空也格外明亮。几朵微云围绕着月亮,静谧安宁。

他们围在篝火旁,特林维尔说道:“我真得很喜欢这里。这么安静,要是以后的路途上,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格雷恩笑道:“如你所愿,我的朋友。可是,不要忘了,就像赛尔曾经说过的,每一步,都隐藏着看不到的危机。如果忘了这一点,就有吃不完的苦头等着我们了。”

说到赛尔,特林维尔站起身来,嘻嘻笑道:“如果赛尔先生今晚也在这里,他就不会这样说了。这里多安静啊,不信,让他自己过来瞧。我才不信这么美的地方,有虫怪,更不会有丑陋凶残的蛇尾怪。白天,我只看到,天上飞的是真正的小鸟儿,溪水里游的是真正的鱼儿。还有就是这些艾尔希娅小姐喜欢的花儿。别的,我可都没有看到呢。这样一说,我才发觉,连一只兔子都没有看到呢。这里可是草原啊!没有兔子,连一只狼都没有看到。为什么?唉,我可真是不知足啊。只要能每天都这样安详宁静,兔子什么的,谁想见到它们啊。”

萝艾达笑道:“我敢说,兔子们也一定不敢见到你。它们都害怕成为特林维尔先生口中美味的火腿呢。”

小瑞丽儿跑到特林维尔身边问道:“狼是什么?”

特林维尔最喜欢逗小瑞丽尔了。看到小女孩儿甜甜的笑容,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个原本很简单地问题,才能让它听起来变得有趣。他沉吟着,绞尽脑汁地在腹中想着最好听的词。最后,他只好看着格雷恩,向他求助。

格雷恩笑着对小瑞丽尔说道:“狼是一种可怕的动物。特别是对像兔子这样的小动物来说,更可怕。因为,狼会吃掉兔子。可是,你要知道,我的小瑞丽尔,狼吃肉,不是它喜欢吃。而是,它要想活下来,只能吃掉兔子。”

小瑞丽尔似懂非懂,她笑着说道:“原来狼并不喜欢吃肉。那它有什么可怕地呢?特林维尔先生就说过,他最爱吃肉了。那他不是比狼更可怕吗?”

小瑞丽尔的天真无邪让他们都大笑起来。特林维尔张开大口,露出雪白的牙齿,故作要咬小瑞丽尔嫩嫩地小胳膊。他笑着说道:“是啊。可怕的特林维尔先生最爱吃肉了。”

小瑞丽尔把头埋进艾尔希娅怀里,笑着向他告饶:“我再也不说了,特林维尔先生。请你原谅我吧。”

特林维尔摇着头说道:“可怕的特林维尔先生馋了,他想吃肉了。”

小瑞丽尔尖叫着往艾尔希娅怀里钻。萝艾达笑着对小瑞丽尔说道:“瑞丽尔,姐姐从没告诉过你。姐姐才不怕狼呢。”

她又笑着对特林维尔说道:“我也忘了告诉你,可怕地特林维尔先生。我曾亲手杀死过十三只狼。如果你还想知道的更多,我再告诉你,杀死十三只饿狼时,我才十二岁。我奉劝你,快点打消做一只狼的念头吧。”

特林维尔朝着小瑞丽尔做着鬼脸儿。小瑞丽尔突然说道:“特林维尔先生,你怕狼吗?我好像看到狼了。”

特林维尔知道她在报复他,他笑着说道:“我怎么会怕狼呢。可怕的特林维尔先生,才不会怕狼呢。”

小瑞丽尔笑道:“是真的,你回头看看。”

特林维尔明知小瑞丽尔在逗他,可还是不争气地没忍住。他刚一回头,就呆立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了。

众人顺着他发呆的方向看去,也都一时心头狂跳,不知所措了。只有艾尔希娅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低头看着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

远处,白天他们曾看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巨石,在月光下都变得活了。它们伸展着巨大的身躯,就像他们刚刚踏进草原时看到它们一样,慢慢又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它们走的很慢,可是,每个人的心,跳得都很快。他们都不敢动,生怕有一点动静,就会惊扰了它们。虽然,那些巨大的黑影好像并不危险。它们对照亮了草原之夜的篝火视而不见,只是偶尔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穿透了荒原的夜空。

所有的黑影都消失。

“我的天哪!”特林维尔失声说道,“有谁能告诉我,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吗?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吗?”

他们都张着嘴,可还是没有人敢回答他。

火苗在夜风中跳动着,草原又陷入了寂静安宁之中。

只有小瑞丽儿笑着跳着。“狼,狼。”

不是狼。是一只鹿。他们看到的,真得是一只鹿。他们刚刚松了一口气。

黄色的皮毛上白色的斑点在火光下,就像白天草原上看到的花儿,清晰可见。还有头上美丽的鹿角。没错,就是一只鹿。

可是,可是它的肋下竟生出两支黄色的肉翅,无声地扇动着。

一会,又一只,同样的白色斑点,同样的翅膀。它们亲昵地厮磨缠绵,就像凡间恩爱的夫妻。

他们都看的呆了。

一会,那两只鹿,竟然朝着火堆走来。小瑞丽尔从艾尔希娅怀里跳起来,高兴的跑过去,嘴里还喊着:“狼,狼。我不怕。”她跑过萝艾达身边是,她竟然忘了阻止她。

特林维尔也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惊讶之下,一时竟屏住了呼吸。他狠狠地,大口地,贪婪地吸着草原清凉的风,不再气喘吁吁。他也想拦住小瑞吉尔,却没有动。

抖动着翅膀的鹿走到小瑞丽尔面前,低下了头。小瑞丽尔伸手刚刚能抓住鹿角,她嘻嘻地笑着。鹿伸出长长地舌头,舔舐着她的脸,小瑞丽尔一边笑一边喊道:“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有只鹿在经过特林维尔身旁时,还伸着舌头试图舔他的手。特林维尔忙不迭的缩回手,他的样子狼狈极了。

小瑞丽尔得意洋洋地朝他撅撅嘴。“你害怕了。特林维尔先生。”在小瑞丽尔嬉笑的眼神中,特林维尔真是无地自容。

不一会,他们就看着小瑞丽尔依偎在鹿的身上,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地说道:“真柔软,真暖和。”不一会,她就甜甜地睡去,身上覆盖着柔软的翅膀。

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担心了。可是他们还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忘了说话。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艾尔希娅抚摸着伏在她脚下的鹿,鹿温顺地舔着她的手。

一路上,特林维尔已经见惯了各式各样神奇地事情,可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场面。他在心里说道:“我宁愿遇到真正的狼。起码,我知道那是什么!”

他实在无法忍受了,低低地声音对格雷恩说道:“格雷恩,这是我见过地,最诡异的场面了。你不这样觉得吗?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告诉我,它们是鹿吗?”

格雷恩摇摇头,也低低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早就见怪不怪了呢。其实,我也和你一样,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也许是火光吸引了它们?我不知道。姑且叫它们鹿吧。至少它们看上去很温顺。可是,在这片土地上,那怕发生更诡异地事情,我也不会吃惊地。”

“为什么?”这次是萝艾达悄声发问。她看着在鹿的怀抱里甜甜入睡的小瑞丽尔,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叫醒她。

格雷恩摆摆手。他看到艾尔希娅平静的面容就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看着他的朋友们,眼神中也闪现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他低低地声音,像是怕惊醒了小瑞丽尔的梦:“是我忘了告诉你们吗?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传说中,精灵最后的属地啊!”

那一夜,他们都彻夜未眠。那一夜,他们不知在为谁值守。

清晨,小瑞丽尔醒来,发现狼已经不见了。她委屈地撅着小嘴儿,眼圈都红了。艾尔希娅把她抱在怀里,哄她,亲吻她。不一会,她就高兴地又笑又跳了。

可是,除了小瑞丽尔,他们都看到了。

那两只肋生双翅的鹿,在太阳升起时,都展翅飞上高空,向着精灵神山山的方向,飞走了。只有特林维尔神往地说道:“精灵的土地啊,原本就该这样神秘美妙啊。那怕一块石头长出了翅膀飞在我的头顶,我再也不会大惊小怪的了。”

他们都看着他,笑了。他也像格雷恩那样,耸耸肩,摊开手说道:“好吧!好吧!”

他们刚上路,特林维尔就又追着格雷恩问道:“我的朋友,既然你说这里是精灵最后的属地,那么,现在他们是否还生活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吗?”

“这我恐怕很难告诉你确切的答案了。因为我不知道。”格雷恩笑着说道。他又带领着他们,正在前往精灵神山的路途上。

小瑞丽尔嚷嚷道:“我不怕。我喜欢精灵。我听到过精灵的故事,可是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真正的精灵呢。”

小瑞丽尔因为萝艾达在养伤时无法照料她,大力士特林维尔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责任。现在,他是几个人中最受瑞丽尔喜爱的人了。他们早就成了好朋友,不管有多大的风雨,也不管道路有多崎岖不平,只要困了,她就钻进巨人特林维尔宽大的衣衫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特林维尔也总是小心翼翼,每每怕别人大声说话而惊醒小女孩儿的睡梦。不但不容许别人大声喊话,自己竟然也能忍住。看到这样的情景,不但艾尔希娅和萝艾达觉得很欣慰,也很可笑。格雷恩更是感到惊讶。

眼下,小瑞丽尔也纠缠住了他,她问道:“特林维尔先生,你见到过精灵吗?”

特林维尔登时神情尴尬。在小瑞丽尔的眼睛里,他,大个子维卡,早就成了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了。他怎么能连一个精灵都没见过呢!

他面红耳赤地,想说话,却发现萝艾达和艾尔希娅都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很遗憾,瑞丽尔小姐,我也没见到过一个真正的精灵啊。不过我想,他们一定都没有瑞丽尔小姐你可爱了。”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得体的回答了。可是小瑞丽尔不依不饶,她又问道:“格雷恩先生,你见过精灵吗?”

格雷恩看到特林维尔冲他拼命地使眼色,他笑道:“唉,我也没有见过。”

哦。小瑞丽尔有些失望。格雷恩笑了:“不过不要伤心,也许这一次,我们真能见到精灵也说不定啊。“

小瑞丽尔又雀跃起来。“真的吗?格雷恩先生,真的吗?真得有精灵会让我们碰到吗?”

格雷恩笑着点点头。小瑞丽儿抱住特林维尔的脖子大喊道:“特林维尔先生,走快些吧。有精灵在等我们呢。”

他们一直跟随着瀑布水汇集成的小溪,走进了精灵神山。还在路上,格雷恩就很明白地告诉过他们,精灵神山只是他自己起的名字。

“是的,我的老师也没有告诉我过,它的名字。我想,先生也一定没有来过这里吧。可是,我们还是能找到路的。肯定会的。我们面前的这条小巷虽然不会说话,可是一路上,它也早已变成了我们忠贞的朋友。不离不弃,不是吗?”

即使没有人告诉过他们,想必所有来过这里的人,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都会选择相同地前进方向。虽然,没人知道这条小溪会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一条山谷,山谷里花木茏葱,高大的树木蔽日遮天。他们能看到的地方,只有绿色的草,各种盛开地花朵,清清的小溪蜿蜒盘旋流淌在他们的脚下。迎面是清爽的凉风,沁人心脾。

格雷恩走在最前面,特林维尔的怀中揣着小女孩儿瑞丽尔殿后,两个年轻的女士走在队伍的中间。萝艾达的伤势也因大家的精心照料,早已伤愈如初。她健步如飞,身轻如燕。

但是,谁都不如艾尔希娅更加开心了。她绿色的斗篷和长裙飘摇在这青山绿水之中,她步履轻盈,裙裾飞扬。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看着她满足惬意的脸,恍如进入了仙境。

只有微风静静地吹,在茂密的从林里中传来几声小鸟的啼鸣。有时参天的古木会阻拦他们前进的道路,遍地的藤蔓会缠住他们的脚步。

但是,艾尔希娅强烈地要求他们不能伤害那些树木花草和藤蔓。虽然她不能做解释,但是,格雷恩本来就没有打算那样做。这样耽误了他们不少的时间,可是,他们都没有怨言。

在仙境般妙不可言的地方,因为人的心情都很愉快,也都不觉得劳累了。更妙的还不止如此,在山谷的谷底,他们发现一条隐隐若现,几近荒废的小路。要是从别的地方走过去,那连想都不要想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哪怕能容得下一个人下脚的地方。

这条小路虽然隐没在草丛中,布满了落叶和苔藓,还有时不时被脚步声惊起的飞虫。但是,他们慢慢也确信,脚下的这条路,的确不是自然形成的。他们都能看的出来,有些地方是那么整齐平坦。

他们不禁面面相觑,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会是什么人,在凡间和天庭之间的阶梯,专属于精灵的神圣土地上,修建了这条已被淡忘的小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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