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1)

萨尔姆将军年轻时,不像他的家族其他爵位继承者那样,世代居住在紫竹国,却从不曾走出去过。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他继承爵位之前,凭借着热情和勇敢,他踏上了艰辛地游历大陆的历程。

他只带了两个亲随一直向东方走去。在很多年代里,因为道路遥远艰险,魔物众多,这是一件并不容易且危险的事情。确实有很多人在这条路上付出了生命,所以能在东西方相互遥远的国度平安来回的人少之又少。彼此都充满了疑惑、向往和猜忌。

但这并没有妨碍到萨尔姆将军的热忱。他不但到达了东方,并在那里的几个国家居住了一段时间。最后,他甚至娶了一位美丽的东方女郎为妻。她就是瑞丽儿的母亲。

瑞丽儿小姐的母亲来自遥远东方的大鹏之国,那里的人民都有着热血澎湃的勇敢个性。他们崇尚自由,也欢迎和所有的种族和睦相处。

三年后,他回到了自己的祖国并继承了家族的爵位。他美丽的的妻子也跟随着她深爱的丈夫,离开了大鹏之国,来的她的新家。

梅丽尔夫人仁爱敦厚,知书识礼,这让她在紫竹国深受人们的喜爱和尊重。他们本应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只是将军和夫人一直膝下无子。将军拒绝抛弃他的妻子,另娶紫竹国的那些显贵的女儿们。

萝艾达是夫人东方家族的一员,后来才被夫人召唤到身边收做养女。长大后,她像那些在萨尔姆将军统帅下,紫竹国战士们一样,身手不凡,英勇善战,深得将军欢心。

后来,上天眷顾,梅丽尔夫人生下了他们的女儿。将军夫妻都中年已过,生下了可爱的小瑞吉尔,自然是喜不自胜。他的家族也因为有人来继承他的爵位而欣喜。这一切不应该都是完美的吗?

萝艾达讲到这里,她抚摸着瑞丽儿的脸,叹了一口气。

他们都安静地听着,连特林维尔都老老实实地,没有发问。

萝艾达继续讲道。

和所有漂亮的女孩儿一样,瑞丽尔小姐生下来就给她的父母带来莫大的安慰和快乐。她美丽乖巧,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喜爱她。

三岁那年,一场风雨过后,瑞丽尔小姐和几个孩子在后花园玩耍,他们找到一只被风雨吹落鸟巢的小鸟。所有的孩子都围在那只受伤的小鸟旁边,看着它无助地扑打着翅膀,行将死去,却无能为力。

当萝艾达在花园的一棵树下找到瑞丽尔小姐时,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其他的孩子们早就走了。只有善良的小女孩儿还舍不得放弃那只小鸟微不足道却真实的生命,一直守护在那里。她甚至执着的要求萝艾达,为这只小鸟医治好它的稚嫩的翅膀,她想看到它能自己飞回它的家。

当萝艾达告诉她,她毫无办法时,她看到女孩儿的眼睛里流下了失望和伤心的泪水。对于小女孩儿的诸般小儿女状,萝艾达早已见得多了。这也是她喜爱瑞丽尔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段心事她深藏在心里无法说出。她时常感到羞愧,为了补偿,她越发的爱瑞丽尔小姐了。当她的劝说被瑞丽尔哭着坚决拒绝后,她也只能苦笑一下,想暂时把她一个人留在花园里,让她静静地陪伴在那只可怜的小鸟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当夫人和将军都问起瑞丽尔小姐时,她才想起,她已经把那个小女孩儿一个人留在花园太久了。她跑到花园,远远的看到小女孩儿树下孤单的身影。

她微笑着,放轻脚步,想给瑞丽儿一个温柔的拥抱。

接着,她看到了今生永远不会忘却的情景。

瑞丽尔小姐用她稚嫩的小手捧起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鸟,双手举过头顶。那一刻,那个小小的身影,浑身都笼罩在一种无比圣洁的光芒之中。

萝艾达的心刹那间像是停止了跳动,她吓得魂飞魄散。当她清醒过来时,女孩儿正站在树下,仰着头,满脸欣喜的听着小鸟的鸣叫。

萝艾达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跪下身子,用无比爱怜的眼神看着女孩儿,女孩儿对她报以清澈纯洁地微笑。萝艾达却禁不住留下了两行热泪。

她紧紧拥抱着小瑞丽尔。那么善良的女孩儿啊。她发誓,一定会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来守护这冰雪一般的生命。

她终于把她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夫人。将军和夫人在震惊之余,都不禁潸然泪下。

他们都深知,这意味着什么。即使他们身居高位,在国家受到国王和人民的尊敬和爱戴。

可是,如果他们的女儿是魔法携带者,那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谁都救不了她。

在紫竹国的历史上,还从未发现过一个魔法携带者,自然也不会有人敢于冒险传授和研习魔法。那么,小小年纪的瑞丽尔,却成了一个与生俱来的魔法使者。这是上天的安排,他们只有把这件事深深藏在心里。

萝艾达知道她的肩上压上了一幅重担,她是除了瑞丽尔的父母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一秘密的人了。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怕被梦话泄露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瑞丽尔还不太懂事,就已在父母的严命之下,发下誓言,永远忘记曾经拥有过这种被禁忌的魔法。

“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使用。即使,眼睁睁看着你的父母,死去。也绝对不容许。”将军的话,言犹在耳。瑞丽尔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她仍然明白父母是出于对她的爱才会逼迫她这样做。她含着泪水,跪在父母和神明的面前,发下誓言:“终生不再使用魔法。”

他们度日如年,战战兢兢,总算又平安地渡过了三年。

一天,将军接到国王的召唤进入王宫,这在将军为国家效力的数十年中,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次,夫人却有一种不详地预兆。被夫人的忧郁所感染,萝艾达的内心也忐忑不安。

当将军回到家中,他阴暗的的脸色和紧锁的眉头,印证了夫人的担忧。夫人不禁抱住瑞丽尔,低低地抽泣。

将军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告诉夫人和萝艾达,国王的内卫大臣收到一封信,告发萨尔姆将军的独生爱女,是邪恶的魔法携带者。

国王和所有的大臣都不相信这样的举告。

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一旦是真的,而他们又没有及时作出正确的决断,也许整个紫竹国都会成为神圣联盟国家的公敌。

因为法律和神的誓约,庇佑所有跟魔法有关的人和事,都是被视为严重的罪行。于是他们决定给予将军一个公平的机会让他来为自己的女儿辩护。

他们都相信将军的品格,如果他的女儿真是魔法携带者,他一定知道该如何去做。

当将军在朝堂上看到那封信时,他的心受到沉重的一击。他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他严词驳斥了信里的诬告。

他说道:“王国知道我的忠心,像这样不敢当面指证的卑劣行径,只会受到人们的唾弃。”出于对他的信任和尊重,这件事当时并没有做出最后的裁决。

但是将军仍然从众人的眼睛中看到了猜忌和狐疑。在转身走出王宫大门的那一刻,他黯然神伤,心痛如割。

萝艾达不忍心让她发誓守护的瑞丽尔小姐受到伤害,她提出要在小瑞丽尔的身份彻底被揭发前,刻不容缓地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梅丽尔夫人听了,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萨尔姆将军。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了。

萨尔姆将军的家族世代为紫竹国公卿大臣,忠心耿耿。他从没做过愧对国家的事情。她只怕他会为了家族的荣誉把他们的女儿交给他不肯背负的国家。

将军的眼睛里闪现着慈爱的目光。他把妻子和女儿抱在怀里,安慰她们。他绝不会把无辜的女儿送到刽子手那里。他已经想好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女儿到达那里,她的安危就能得到保护。

萝艾达大喜,她也猜到将军口中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在潘尼斯巴亚尔大陆,只有一个地方不受凡人法律的约束。

可是,当她准备好了所有的装束,准备出发时,将军却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带着瑞丽尔去圣城。

梅丽尔夫人好像早已猜到这样的结局,好在女儿可以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她虽然还留着泪,却已不再感到忧伤了。

萝艾达大惊,她不明白将军和夫人这样做是为什么。留下来,只有付出生命。

“是的,”将军说道,“我们家族几百年来的声誉不能受到玷污。我平生未曾说过谎话,今天,为了我的女儿,我欺骗了整个国家。”

而且,对魔法携带者的惩处,是一项悠久历史的法律,在这之前,他也是一直相信那是正确的。他不但说了谎,也违反了法律,理应受到惩罚。

萝艾达大哭起来,她苦苦哀求将军和夫人赶紧动身,和她一起逃出紫竹国。黑尔将军说道,他和夫人年事已高,在逃亡的漫长路途中,他们一定会成为她们的累赘。

他说:“再说,我的心也不容许我那样做。”

他把萝艾达拥在怀中,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我把我的另一个女儿交给你,虽然不知道她今后的命运是什么,但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小小年纪就承担如此残酷的命运。希望你能把她送到圣城,交给莫米摩尔先生。我相信他一定会替我照顾好瑞丽尔。”

萝艾达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将军又说道:“萝艾达,我的女儿,你还不知道你未来的旅程有多艰险,我很难过把这样残酷的重任交给你一个人去承担。有无数的危险在等待着你,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你的敌人。没有人能帮助你,你不能指望任何人,你所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萝艾达跪在地上,向同样伤心流泪的将军和夫人发誓,她不惧怕任何危险,她一定会冲破一切险阻,把瑞丽尔小姐安全带到圣城,交给摩米摩尔先生。

将军还告诉她,她一出发,他就准备和夫人去王宫自首。他说道:“接下来,你们的命运只能靠你们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因为王国的追兵会在你们身后穷追不舍。”

他抱起瑞丽尔小姐,和夫人相拥在一起,在她们的耳边喃喃低语,夫人也不再低泣,只要女儿平安,她还能和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丈夫在一起,已经没有遗憾了。

萝艾达无法忍受这样悲惨的情形下,将军一家却还在用那种温馨缠绵的情意让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猛地,将军把瑞丽尔小姐塞到她的怀里,用带子缚好,大声喊道,快走快走。萝艾达眼见将军和夫人无论如何不会和自己一起逃走了。她一狠心,不顾还在大哭的瑞丽尔小姐,飞身上马,打马扬鞭逃出紫竹国。

艾尔希娅的泪水挂满了脸颊。她不禁把瑞丽尔紧紧抱在怀里,小瑞丽尔用小手为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萝艾达接着说:“我们日夜不停的受到追击,我们害怕遇到的每个人。我们不敢进入客店,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甚至不敢进入那怕任何一座有人烟的城市和村庄。我们害怕见到太阳,甚至害怕见到月亮,因为那样我们的行踪也会被暴露在月光下。我们吃不饱,也无法好好休息,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我们得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我们侥幸逃脱了几次近在咫尺的追捕。几天前,我们终于被他们追上,幸好当时人数不多,我奋力杀了一个追兵,才暂时逃离了可怕的追击。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也是慌不择路才逃进了这片大漠。当我刚逃进这里时,甚至有些欣喜,本以为这样能不再受到追兵的袭扰了。没想到,他们也不顾一切的追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格雷恩:“如果不是因为瑞丽尔小姐违背了誓言,使用了魔法,当然她是为了救我。你们是无法知道这一切的。现在,我把心中最隐秘的事情全告诉你们了。我不能隐瞒你们,不仅仅你们救了我们的命,也因为我相信你们都是人品清纯的君子。我们的命运已经都交到你们手里。”

小瑞丽尔虽然知道萝艾达一直说的都是她,可是因为萝艾达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她只顾开心,才不管他们说些什么。

她说道:“我是父母的面前,发下过神圣的誓言。可是一想到,我最亲爱的父母亲大人都有可能已经为了我而丧失了性命,如果我能救你,却因为誓言的束缚而眼睁睁地看着你,我唯一的亲人死去吗?绝不!如果那样,我宁可跟你一起去死,绝不单独跟他们去圣城。”

大家听到小瑞丽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都是由衷的赞叹。萝艾达更是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的泪水交融在了一起。

萝艾达问道:“现在,我已经说完了。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呢?”

艾尔希娅充满期待的看着格雷恩。他慢慢说道:“我也听说过萨尔姆将军的大名,我也很敬佩他的为人。可是,你们现在的处境令我们……”

他还没说完,特林维尔就打断了他的话:“你难道忘了吗?格雷恩,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不妙。”

听特林维尔这样说,艾尔希娅用焦急的眼神看着他,她只是摇着头,恳求的望着特林维尔。

特林维尔却站起身来。

格雷恩笑道:“我的朋友,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特林维尔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我一直自认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当然,尤葛纳大人听到我这样说,也许不会赞同。可是,你瞧,我们现在被我们所忠诚和爱戴的国家宣布为众人所不齿的叛徒。我们被他们逼得有家难回,有国难奔,四处逃亡,朝不保夕。”

“从现在起,我要对那些轻易就对别人的命运作出判决的大人物大声说,不!让那些神圣的律条见鬼去吧。萝艾达小姐赤胆忠心,令我真心敬佩。我发誓,我要和萝艾达小姐一起,保护瑞丽尔小姐,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们。我想我们都应该帮助她们,这样其实也在帮助我们自己啊。”

艾尔希娅跳起来,高兴地拉住了特林维尔的双手,使劲儿地摇着。她热切地望着他,喜悦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个多么高尚的人啊!特林维尔,你是个真正仁慈的君子啊!”

萝艾达心中喜悦酸楚,她拉着小瑞丽尔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可她还是不无担忧地看着格雷恩。

格雷恩也笑了。他说道:“没错,萝艾达小姐。我的朋友刚才也说过了,我们也是被人一路追杀,才进入了沙漠啊。同样都是逃亡者,所以我们没有资格对你们作出裁判。可是,如果你们不怕被我们连累,我们很高兴能和你,还有瑞丽尔小姐一起继续我们的旅程。忘了告诉你,我们的目的地也是圣城啊。”

萝艾达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以后漫长而危机重重的旅途中,能有几个可以信赖的坚强的同伴,相互帮助扶持。她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承担那份让她心力交瘁的嘱托了。想到萨尔姆将军和梅丽尔夫人托付给她的重任,她又看到了希望。

她的心中一酸,不由痛哭失声。不过,那已不再是疲惫和忧虑,她是因为全身心的放松和愉悦而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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