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看着手中的三千块钱,心中暗想,从明天开始就必须振作起来,古玩街的早市就在家门口,没有理由错过。
而且自己体内融合的噎鸣精魄虽然神奇,但对身体的负荷也很大,必须要加强身体锻炼才行。
尽快攒够钱,独乐乐古玩店才能重新开张!易言握紧拳头,心中已经拟定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易言听得闹钟响了便翻身起床,简单洗漱完毕,穿上一身球衣和运动鞋,六点左右出了门。离古玩街不远处有一个公园,易言打算到那里锻炼半个小时。
清晨的公园中到处弥漫着清新空气那独特的甜味,低矮的花木叶子上结着晨露,被清晨的微风轻轻一吹,露珠便微微颤动起来,似乎在做醒觉的早操一般。太阳此时已经升起,但并不毒辣,在微凉的清晨,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此时公园中已经有不少人了,但多数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或一起排练着舞蹈,或专注地打着太极拳,或在运动器材上舒活下手脚。
易言之前从未在早晨来过这个公园,此刻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八九点钟才起床,这一天中最美好的两三个小时,就这么趁自己还在床上的时候就溜走了,实在是可惜。
他暗暗下决心,以后每天都要来这里跑跑步,锻炼身体。
人的身体就像是机器一般,长时间不用,机能很快便会衰弱消退。比如易言,从出门开始才跑了将近十分钟,刚到公园深处,便已经是满头大汗,觉得肺部火辣,气喘吁吁,双腿肌肉也开始阵阵发酸。
他忍不住在一个花坛前停下来,弯腰喘着气,心中苦笑,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差,恐怕还比不得经常锻炼的老人。
忽然有声音从不远处的偏僻小树林中传来,易言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衣着破烂,流浪汉模样的人,正拿着一袋狗粮口中发出呼唤的声音,身边已经围了一群流浪狗,正吃着那人洒落在地上的狗粮,似乎极为开心的样子。
流浪猫狗,也是宛城市的一大特色。现如今养猫狗的政策越来越严格,许多家庭或被迫或不愿饲养,遗弃了家中的宠物,而且猫狗繁殖能力又很强,导致了流浪猫狗的数量越来越多,成为动物爱好者心中的一痛。
易言也不由微笑了一下。他虽不是动物爱好者,但也喜欢猫狗,此刻见到一个流浪汉有这样的爱心,心中也颇为高兴。
那人正背对着他看不出年纪有多大,但一头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几乎快要长到了肩膀上,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了。
易言刚走到小树林边,只见那人忽然停下了动作,警惕地回过头来,也望向了易言。易言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大约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张脸如同斧削刀刻一般,充满了刚毅的气息,只是左边颧骨上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让人触目惊心。
两人的视线相交,虽然还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易言依然感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向一旁偏了一下头。
等他的视线再次回到树林中,却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那人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群流浪狗还在抢夺着地上的狗粮。
他不由心中一惊,向四处望去,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现。
易言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冷漠、仇恨和戒备,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个看起来挺有爱心的流浪汉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易言摇了摇头,流浪的世界离他太遥远了,他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强迫自己忘记腿上的酸痛,咬牙继续跑步去了。
半个小时后,易言赶回古玩街,路上顺便买了些早点。简单洗了个澡,吃了东西,便出门而去了。
他的目的地,正是之前极少留意的古玩街早市。
宛城市古玩街历史悠久,自民国时期便已经存在了,从最早的包袱客集中地,到如今已经有了近百家店堂,如今也是宛城市十景之一。
整条古玩街约有300米长,两端高高矗立着仿清式的楼牌,街中近百栋房屋皆为仿清民间小式古建筑。
除了这些店铺外,街面上摊贩也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每天朝出晚归,倒也热闹非凡。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近些年来,随着全民收藏热的兴起,古玩市场也异常兴隆。瓷器、青铜器、玉器、珠宝翠钻、名人字画、古钱币、古书卷手稿、旧式家具、竹刻根雕,都成为收藏爱好者的宠儿,甚至连年代并不久远的纪念像章、伟人语录、红宝书、连环画等小物件,也有许多人收藏鉴玩。
古玩市场中经常流传着捡到大漏的传奇故事,但捡漏靠的是眼力和胆识。真正现实中更常见的是买家打了眼,高价买到了赝品,只是这种情况买家通常都是自认倒霉,也不会说出来,以免成为笑柄。
这就引得许多人都抱着捡漏的心来逛古玩市场,也带动了一大批对古董几乎一窍不通,只看价格,却不理会古董价值的投机倒把的摊贩。
他们将从各种途径买来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卖,导致如今假货赝品充斥着整个市场,真品估计不足一成,但仍然挡不住收藏爱好者的热情。
而古玩市场中有些摊位出来的很早,偶尔也会有一些刚到的老物件,这就引得藏友也早早来逛。并且这时候摊主大多还没有开张,运气好的话,也能以较为低廉的价格淘到自己心仪的物件。
再者,经常来逛古玩市场的藏友,在长期的淘宝生涯中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般也都对古董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所以,也慢慢成了藏友交流的场所。
易言融入人群,一边看着摊子上的摆放的东西。他装作老手的模样,每到一个摊子前,一蹲就是半天,拿起摊子上的物件仔细观看,摊主见状也往往不敢怠慢,有时还会详细地向易言介绍古玩的信息。
易言听在耳中,却并不出手。
一来通过手心的噎鸣精魄,他已经知道了这几件物件都是赝品。二来虽然骆淅临走前将店铺的押金退给了自己,但距离他重振独乐乐古玩店目标,还是杯水车薪,他依然囊中羞涩。
易言看了看右手心的噎鸣精魄,只见颜色已经有些淡了,他不禁挠了挠头,这噎鸣精魄不只是弱小,还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旦触摸到瓷器,就会自行发动,实在让他头疼。
刚才只把玩了两三件赝品,就已经有些淡了,剩下的估计最多只能再鉴定一个真品了,再多的话,恐怕头痛症又该犯了。
难道需要带个手套么?但是这个天气戴手套,恐怕要被人当成有病吧。易言暗自摇了摇头。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易言发现了,这噎鸣精魄不只是对瓷器有用,对其他的古钱币、青铜器、书画手稿之类的物件也能鉴别出真假来。
易言想了想,决定多观察一会儿,看到有可能是真品的东西再自己看。但又看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已经走到头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能是真品的物件。
易言正走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只见是一个小眼睛学生模样的人,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却染着一头黄毛,头发直竖,活生生一个杀马特。
黄毛见易言眉头一皱,连忙故作神秘地道:“大哥,我这里有一件宝贝,您要不要看看?”
易言本能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这黄毛一看就是个社会不良少年,能有什么宝贝?而且易言对这类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只会用欺压弱小来刷自己的存在感。
黄毛一见易言要走,连忙拉住了他,也不再装神秘,快速说道:“大哥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朋友从乡下收的。听他说这东西是件古董。”
易言听黄毛一口气说完,也站住了脚。眉头略展道:“哦?是什么东西?”
那黄毛见易言询问,兴奋地一挥手,从旁边又跑过来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杀马特。
易言一看就乐了,这个少年一头嫩绿色的头发,前额头发几乎到鼻子上,眼圈还涂着浓重的眼影,手里还抱着一个印着喜羊羊和灰太狼的书包。
他暗暗想着,这还真是一个奇葩组合。
见那绿毛过来,黄毛说道:“把东西拿出来让大哥看看。”
绿毛忙不迭地打开怀里的书包,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哥,这……这……这是……”
黄毛见状一巴掌扇在绿毛头上:“你个结巴就别说话了,影响大哥心情。”说完又堆上笑容,看着易言。
绿毛委屈地整理了一下发型,没有说话。
易言没理他,往包里一看,原来是一件青花笔筒,他看了看黄毛。黄毛连忙把笔筒取出来,交到易言手里。
笔筒一入手,手心中一股暖流便流了出来,易言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段段画面。
一个脸庞削瘦的中年人,身穿黑色中山装,正一手持笔筒,一手持画笔,专注地绘制纹饰。
画面一闪,中年人已经是脸上布满了皱纹,正拿着一块蘸了清水的软棉布轻轻擦拭这件笔筒,又放回到桌子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
看到这里,易言已经确定,这件瓷器确实是民国时候的物件,只是不知道具体价值如何。
他又仔细看了看,只见笔筒通体釉色润白细腻,外壁以青花绘花鸟图一幅,画中自上而下一根枝桠,盘踞图中,叶小而繁盛,几处藤条垂下,仿若微风拂过,慢摆轻摇。一对雀鸟立于枝头,相对而望。画面右下有青花四方钤印一枚,书“王步”款,底双圈足,内心以青花书“家藏”篆字款。确实十分精致漂亮。
“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易言皱眉问道。如果是偷的或是瞒着家人从家里拿出来的,到时候惹得别人找来,也是件麻烦事,易言可不愿无缘无故横生枝节。
“从……从乡……下……”绿毛又忍不住插嘴道。
黄毛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绿毛这次却学乖了,闪身躲了过去。
“这东西真的是从乡下收的。”黄毛瞪了他一眼,又连忙对易言道。
“哦?哪个乡下收的?不说实话就算了。”易言转身又要走。
黄毛急道:“大哥别走啊,我……我跟你说实话。”
绿毛在旁边也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