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师是圣龙的话,应该也掌握着境界的力量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艾迪鲁克换了个话题。
“啊,是的。”伊亚莱斯和其他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过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只有四大圣龙的说法的原因之一吧……”
他顿了顿,才开口道,“我所掌握的,是控制不可视之境界线的能力。”
“哈?”
这个陌生的名词一时让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简单来说,我可以将身处过去、现在、未来不同世界线的‘我’叠加到当前的时空中……这涉及到平行世界理论。”
伊亚莱斯解释着,“这基于量子的不确定性。平行世界理论是指,与原世界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世界。在这些世界中,也有和我们的世界以相同的条件诞生的世界,还有可能存在着和我们居住的世界具有相同历史的世界,也可能存在着跟我们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在这些不同的世界里,事物的发展会有不同的结果,比如在我们的世界中已经灭绝的物种在另一个世界中可能正在不断进化,生生不息。”
“用容易理解的语言来表达,不同的世界可能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在一条铁路线上疾驰的先后两列火车;它们也有可能处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就好像同时行驶在立交桥上下两层通道中的小汽车。”看着少年们不解的样子,伊亚莱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更简单的方法说明道。
“总之,平行世界是确实存在的,不仅是因为我有着这种能力,同时也因为……我已经将这种能力用在你们中一个人的身上了。”
说着,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此刻正躺在地上的赛亚拉斯的身体。
“易水寒、艾迪鲁克,还记得当时你们是怎么打败神龙皇的吗?”
“那还用说,不就是——”
艾迪鲁克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吞了回去,直到此刻,他才猛然发现了当初的诡异:本来以为,神龙皇是在所有人合力之下才勉强击败的,而且事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仔细一想,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那个时候大家最强的才是高阶史诗级,怎么可能打败一个传奇级的强者?哪怕使用了禁术,也没道理越过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啊!
“答案就是,当时的真相被隐藏了。”伊亚莱斯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点破,“那时候,赛亚拉斯不顾一切地放开了对他肚子里的东西的压制,将恶灵之力全部爆发出来,一举到达传奇级,这才击败了神龙皇——作为代价,他的身体之后直接崩溃了。”
“好在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所以我聚集起他的灵魂,发动自己还不成熟的能力,将一个过去时空的他叠加过来,在宏观上的影响,就是赛亚拉斯重新获得了身体。”
“不过因为当时我并没有觉醒,所以那个东西的复苏被加速了,而且赛亚拉斯也虚弱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来,实在对不起他。”微微叹息着,伊亚莱斯摇了摇头。
“——而老师当时不方便被我们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想办法给我们造了虚假的记忆?”
说到这个份上,易水寒和艾迪鲁克如果再不明白,就枉费这一路的经历了。
对方轻叹,“实在是情非得已,那个时候还有很多未知数,就像那个选择题一样,我只能选族多数人那一边。”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老师的选择,可是在亲耳听到的时候,艾迪鲁克还是努力地在脸上作出笑容,本能地掩饰自己的狼狈,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毕竟,老师的做法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况且赛亚拉斯之后被复活了一次,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立场去指责他。
“老师,这一次赛亚拉斯也可以复活的吧……?”
忽然想到了什么,帝波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伊亚莱斯却摇了摇头,道,“不能。”他的话中真诚不作伪,一如往日蕴含于其中的温和,叫眼前的少年心中一颤。“将不同世界线交错本身就是对于世界意志的违背,虽然这是我天生的能力,但是作为代价,每一次使用都会导致我的身体高度崩坏,若不是刚刚的觉醒,只怕我的情况还要坏很多……况且,我目前也只是恢复了境界,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力量。”
看着紫发少年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伊亚莱斯的目光也暗淡下来,“最重要的是,我也没有料到赛亚拉斯还会遇到第二次死劫……我的能力,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
“好了,”命运观想巨龙用沧桑的声音打断了对话,“有句话说,死者长已矣,生者遒可追,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尚且存活之人的情况——而且,这位狼兽人也并未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朝着愣在原地的三人点了点头,命运观想巨龙用肯定的口吻说:“不错。我对生死方面的事情最为了解,所以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灵魂并未消散,如果能够将灵魂重新聚集的话,或许以后有机会再次让他复活。”
“那我们这就聚集他的灵魂!”
“不行。”易水寒略带冲动的提议被命运观想巨龙驳回,“用你全部的感知能力感受一下他的体内,你就明白了……”
“什么……”
精神力探入到赛亚拉斯的体内,然而下一刻,易水寒的脸色就变得无比苍白!
【黑日城堡】
静谧而又空旷的宏伟宫殿内,弥漫着一种清冷的花香,尽管气息很淡,但是却依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种仿佛是在极北风雪中绽放的冰山雪莲般的,清冷、纯粹、而又高贵。
全身被没有任何装饰与花纹的白色长袍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冷漠同时又如同天神费力雕刻的俊美面容的少年循着这股香气,向远处看去。他深邃的双眸中那种即使是暴怒的上古魔兽都无法媲美的狂暴杀戮气息,瞬间平静下来,竟显得有一丝的温柔。
而此时,帕拉密迪亚端坐在自己的御座上,没有被兜帽所掩盖的面容流露出连神明也要为之赞叹的精致。
帕拉密迪亚轻轻地理了理自己飘逸的黑色长发,如同宁静的黑夜,他的声音平和,不像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龙座,快要到最关键的时候了啊……”
“是的,黑之核已经被放置在晨星圣坛里了。”自从麦蒂斯山脉一战后就消失了的少年充满磁性的声音像小心吹掉寒梅上的落雪一样轻,但却仿佛一把锋利的剑刃,以一种优雅的姿势划开了听者的心,随后他面前的空气微微颤动着,一幅画面随之出现。
如果是帝波看到这个画面的话,绝对会大惊失色!
毁灭性的能量爆发之后,狼少年的身体随着眼睛的暗淡而慢慢无力地倒下来,但是他的同伴们所没有注意的是,漫天的烟尘之中,一道极其微弱的黑光忽然从赛亚拉斯的口中射出,眨眼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净化仪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接下来需要王爵大人最后努力一下了。”龙座的脸上洋溢起一种充满着期待,充满着讽刺的笑意。他英俊而邪气的五官,在纯白的魔法光芒下,像极了传说中上坠世的天使。“卡利安诡计多端,希望你不要被骗……而且,圣龙那一方也是不容小看的对手呢。”
王爵冷冷地看着少年阴柔的,甚至带着点邪气的面容,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漆黑的睫毛又软又长,仿佛夜天鹅翅尖上的细羽。他的脸上此时此刻是一种极其复杂神情。精致、冷漠、神秘、睿智、邪气……简直就像是神界之主唯一的假面。
而下一个瞬间,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夜色般的双瞳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最纯粹的金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仿佛黄金纹路般圣洁的光芒,如同沸腾的液态黄金。同时,一股精纯浩大,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气息的力量仿佛喷发的沸腾岩浆,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肆无忌惮地四处冲撞。整个空旷的宫殿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里面充斥着腥冷的死亡和粘稠的恐惧,像致命的毒液般丝丝作响。
“先前因为炼成阵的存在,我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呵呵,王爵大人有信心就好。”龙座像是温泉般柔软的磁性嗓音仿佛美妙的仙乐般迷人,“本座就在这里,恭候您的归来。”
【时光神殿】
“你发现了什么?”察觉到不对,艾迪鲁克急忙一把握住易水寒的手问。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易水寒的目光茫然起来,脸上竟然隐隐浮现出恐惧的表情,仿佛赛亚拉斯的体内,存在着某种足以让他全身发凉的东西,“他的身体里,一种……一种极其邪恶、极其扭曲的东西,只是稍微感受一下都会让整个人瞬间冰冷……那样终极的黑暗,就像是一大团漆黑的、冰冷至极,又诡异至极的液体包裹住一样!”
他努力地喘息着,本能地离赛亚拉斯远了一点,“是的,那感觉能瞬间撕碎你的全身,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爱,所有的美好回忆会在瞬间都变成一片漆黑冰冷。那种到达顶端的邪恶之感,太恐怖了……如果可能的话,真不想面对那种东西啊……”
艾迪鲁克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和易水寒一样,毫无血色。
“这么说,圣龙冕下不使用生与死的境界复活他,也是类似的原因?”克劳恩和帝波还保持着理性,两人对视了一眼,瞬间了然。
“不错,现在赛亚拉斯可以说是处在非生非死之中。”命运观想巨龙点点头,“他的身体死了,灵魂濒临崩溃,然而那个东西目前正在侵蚀他的身体,所以如你们所见,他的身体能够不腐,甚至和活着的时候没有区别——刚才这位年轻人用精神力感知的时候,应该还能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声吧——因此,我的境界之力也无法使用。”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易水寒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发颤,全然不似平时的冷静,这也难怪,大部分人在刚刚面对过那种恐怖的感受之后,真的很难平静下来。
“小寒,”克劳恩及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冰风一样的语气中流露出隐约的关切,“放心吧,几位冕下刚才都那么说过了,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熟悉的语气让易水寒愣了一下,紧接着心里一松。是啊,刚刚因为过于紧张,都忘记圣龙说过情况不是无可挽回那种话了……
无声地笑笑,易水寒的呼吸声渐渐缓慢下来:“我知道了,哥哥。”
“其实现在看来,办法也只有一个。”这次说话的是白夜主宰巨龙,他的声音显得很理智,几乎不带有一丝感*彩。
此话一出,格拉斯顿、辉煌圣炎巨龙、命运观想巨龙还有伊亚莱斯都点了点头,显然达成了一致。于是他继续说道,“那就是——我们将赛亚拉斯最为亲近的同伴的灵魂送入他的精神世界,直接摧毁黑暗的根源,这样一来应该还能挽回一些。”
几位少年均是眼前一亮,这话无疑对他们来说,相当于给即将溺水的人一根救命稻草。赛亚拉斯可以说是跟随着帝波一路经历过所有冒险的人,而且他那种太阳一般的性格很容易让人感到亲近,这一路上所发挥的作用不会比帝波差多少,甚至于在加拉蒂亚大陆,帝波不在的时候,是他始终坚持着信念,将所有人团结在一起的。
无论对谁而言,赛亚拉斯都已经是他们最为重要的同伴了。
想到这里,易水寒不由得再次激动起来,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被帝波拦了下来。
“帝波?”
“小寒,别着急……”紫发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伊亚莱斯的身上,“老师他既然肯见我们,绝对不会只为了赛亚拉斯的事情……不如我们先听完他要说的,再去救赛亚拉斯。”
“啊,一如既往地敏锐呢。”
伊亚莱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满意地笑笑,“相比于之前的一切,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看着三位少年还有克劳恩都下意识地露出凝重的表情,神圣光年巨龙轻轻地开口,吐出一个几乎要被他们忽略了的,极为重要的问题。
“你们知道,黑之核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