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它缓步走向落定,到落定真重伤成那样时,虫它那种恨不得杀了落定的气势,却已经荡然无存。
落定朝着虫它怒目而视,一副老子男子汉大丈夫,任杀任剐也不会哼一声,但绝对不可能与妖孽同流合污的样子。
“落定师兄……”虫它朝落定靠了靠,意思是想凑个近乎。
“要杀就杀,你跟妖孽站在一边,你也是妖孽,我们是仇人,别这么惺惺作态!”落定大叫着。
虫它暗笑落定的身体也实在是好,中了面具的坠星箭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发起怒来那声音居然还像打大爆竹一般,一炸一炸的。
“那个,我过来不是要杀你啦,好歹你住白云山巅,我住白云山底,抬头不见低头见,再怎么说也还是邻里呢,又没太大仇恨,我干嘛要杀你?”虫它说着。
落定瞪了虫它一眼,撇过头去,朝着山地上淬了一口,那模样仿佛是在说,这辈子旁边的少年都休想和他交好了!
“拜托,落定师兄你何必这样,我来是帮你拔箭的,这箭在你身上,其厉害程度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再不抽出来,说不定你就要真元耗尽境界大损了!”虫它边说着,边去帮落定拔箭。
结果他的手还没触到箭柄,他的胸口处,却已被落定一掌拍中。
这落定,自己身上的箭都拔不出,打起虫它来,手上的劲却是满满的。
虫它的胸口也是鲜血淋漓,被落定这一掌拍中,如何不痛?
“你有没有搞错,我这是好心帮你,你居然还打我,你脑子有问题吧?”虫它怒喝着。
“我呸!谁要你这妖孽假惺惺,我就是真元耗尽死在这里,也不会受你们妖孽的好处!”
落定双眼瞪着虫它,左一句妖孽右一句妖孽地叫着,那样子,似乎比虫它还要愤怒。
虫它愣住了,他不禁想起天地大战时代,地奴喂天奴吃蘑菇的情景。
那一天,地奴好心喂天奴蘑菇吃,想以此救活天奴,结果天奴不肯,地奴便将大把大把的蘑菇塞进天奴嘴里,令得天奴从肺里面咳出来的,也全都是蘑菇。
虫它觉得自己处在了地奴当日的情境,而身旁的落定,就是那脾气臭硬不知好歹的天奴!
他猛升起一股当日地奴一般的,逼塞落定的冲动。
“你给我闭嘴,我说要拔,就是要拔!”
他如野牛般朝落定侧扑过去,这是要对落定行强了。
“你要干什么?妖孽,住手!即便是拔,我自己也可以拔,犯不着你动手!呃……”
落定被虫它摁翻在地上,没办法,他体力虚弱打不赢虫它,即使虫它要对他真干点什么,他也反抗不了。
因为动作比较粗鲁,牵扯到了胸膛上的伤口,落定边怒叫着,边还时不时发出呃的痛叫。
可那几声痛叫,虫它怎会在乎,反正痛的又不是他!
“叫什么叫,你一大老爷们,弄疼个伤口也叫叫叫的,羞是不羞?”
虫它狠辣着,几下折腾之后,他用右手扣住落定的两个手腕,半个身子钳制着落定的下肢,将落定彻底地禁制住了。
然后他的左手,抓在了落定胸口的坠星箭上。
看起来他的动作很粗鲁,但真到要拔剑时,他却并没有直接拔出来。
面具的坠星箭有倒刺,一旦没有拔好,箭柄出来了,倒刺却留在胸膛内,对身体依旧会造成极大伤害。
也正因如此,元力衰竭的落定才没有鲁莽地拔出箭矢。
而当虫它将左手搭在箭柄上时,落定也终于老实了,他不老实不行,真要把倒刺折在里面了,受罪的还是他。
“你给我老实点,这箭矢上不仅有倒刺,还有暗力,也是遇上了我,要不然,你死定了!”
虫它边说着,边顺着箭矢,开始释放出自己的暗力。
很快,坠星箭被一层黑色光华包裹,这是虫它在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暗力,将面具的暗力导引出来。
待暗力大部分导出来了之后,虫它便开始往回抽箭矢。
“妖孽!我要杀了你!我要剜了你的心脏,挫骨扬灰……”
原本已经安份下来的落定,嘴巴上又开始不老实了,那是因为箭矢正从他的胸腔内一寸一寸地倒拔出来,锋利的箭尖割痛了他旁边的肉,他无处可发泄,便将虫它当成了发泄的对象。
所以,他一直都只是嘴巴上在骂,整个身子却是在虫它的身下一动都不敢动。
骂了一阵之后,他胸部的箭矢,才终于被虫它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
“叮——”
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虫它将染血的箭矢,扔到了旁边的岩石地上。
下一刻,他拧起拳头,就想对准落定的脑袋一计重拳……他被落定骂了很多句了,因为要拔箭,所以一直默默地忍着,如今箭既已拔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但临了他又收起了自己的拳头,此刻的落定脸色苍白,已经承受不了他的一击,若被一拳砸晕,要他用人工呼吸把落定弄醒那就不好了。
“落定,不管将来如何,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虫它解开了禁制落定的姿势,手脚并用地,坐在了隔落定不远处。
虫它也累了,他的胸膛也被落定抓出了重伤,刚才调用真元为落定拔箭,此刻的他也已经有些精疲力竭。
落定不肯示弱一般地,强撑着从仰卧的姿势中坐了起来。
“妖孽始终是妖孽,你可以说,但我不会听,你也许不知道我落定的坚毅,我的本心坚如磐石,决不会因为你的话,而动摇杀妖魔证道之心!”
落定如此说着,他已经猜到,虫它是要劝他收起杀妖之念了。
“坚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坚毅吗?这个世界上,知道你心之坚毅的,也许就只有我了!”虫它感叹一声。
虫它从随风禅师的记忆中,知道了落定的来历,也正因如此,他才明白落定的误入歧途,并不是那么容易引导回来。
落定有些疑惑地望向虫它,他不明白虫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心中,他一直都以为虫它只是白云山下稻家人的儿子,他并不知道,虫它与他的诸多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