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师的角度来看,寒气和涧水其实也可以因毒而来。
冰蛙体带剧毒,其毒弥散于空中,便将空气中的水份凝聚成涧水,两边的草木又因为抵御不了这毒而结出冰霜。
这么厉害的寒气,意味着虫它接下来要对付的,应该是一个极为辣手的用毒对手。
管他是怎样一个毒法,虫它既然要来收伏对方,首先自然就得尝一尝对方到底有多毒。
打定主意后,他打着赤膊,卷起裤管,抓着岸上的草木,滑入冰王涧的涧水中。
齐膝的涧水,让虫它有一种膝盖里面都要结出冰花的寒冷感觉!
既入毒潭,便饮毒水,虫它二话不说,双手从冰王涧的涧水里面,抔了一抔寒水就准备喝水。
“小娃子,有没有听你爷爷讲过,冰王涧的水,喝不得啊?”
就在他准备喝水时,从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吓得他手一颤,把一抔的寒水又抖回了涧中。
虫它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人,背对着夕阳,正在朝着他微笑招手。
虫它故作不知道:“你吓死我了,白老头!我渴了,所以想喝水,怎么,涧里面水这么多,你还舍不得让我喝一口啊?”
说罢,他又用双手去抔了一抔寒水,凑到嘴巴上准备喝。
白老头道:“你没有听你爷爷说过吗,连神仙喝了这水,也要拉三天肚子,你这小娃子若是喝了,就会死了,我这是好心,怕你死在我的冰王涧呢!”
虫它望望手中抔着的水,又望望白胡子老头道:“喝一口水也会死人?我不信!”
老头道:“你不信,你不信你就喝,喝死了不要怪我!”
虫它乜斜着眼睛笑笑道:“你这白老头,怎么开口闭口说死啊,我要是没死,你怎么办?”
白老头指着虫它道:“嘿!你这娃子,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提醒你,你倒还怪起我来了,你死不死,干我什么事,反正你喝了这水,就得死!”
虫它将水再次撒回涧中,双手朝着胸前一挽,神气道:“你个白老头,我和你打个赌,如果我喝了这水死了,就算你赢,如果我喝了这水没死,就算你输,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白老头嘿然一笑:“好你个小家伙,真以为自己有点小本事就不怕我这毒了啊?赌就赌,但话说在前头,我瞧你细皮嫩肉的馋死人了,你若赌输了,那就得被我切成片做涮人肉吃!”
虫它听罢,将两个大拇指朝着白老头一伸:“白老头爽快,我虫它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赌,我看你老成那样了切成片煮着吃也都嚼不烂,自然是不要你的老狗命,你若是赌输了,就得替我去做一件事!”
虫它虽然滑舌,左一句老头右一句老狗命地叫,但那语气中却有一份难得的天真与稚气,倒也令人听不出什么不爽。
白老头也不跟虫它计较,指着虫它道:“嘿!你这愣小子,还真是会顺风行船啊!你说,如果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虫它道:“你不是说我肯定会被毒死吗?你还问我要你做什么干嘛?你是在怕自己会输吗?”
白老头被虫它说得没了话语,右手朝着脑袋上一摸:“嘿,你这小子,我不是怕赌不赢你,只是想着你没娶老婆就死了于心不忍,所以想在你死后,无偿帮你做件事罢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世道变了啊!”
虫它抔起一抔水,凑到嘴边,道:“白老头,我再问你一次,你赌不赌?”
白老头道:“你这小家伙,我就不信毒不死你,我赌!”
虫它再又问:“你耍不耍赖?”
白老头烦躁道:“哎呀你这野小子,要死就快点死啦!口里说是要吃,手却凑在嘴边上舍不得倒,真急死我了!我都上千岁的人了,还跟你个小屁孩耍什么赖呀……”
白老头说着说着,竟是把自己已经上千岁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了。
虫它本就知道这白老头是妖,倒也不去理会他的年纪,回头盯了白老头一眼,道:“不许反悔哦!”
说罢,虫它将水往口中一放,咕噜一声,吞进了肚里。
白老头望着虫它,竟然开始在岸上数起秒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倒!”
他朝着虫它做一个倒的动作,在他看来,虫它应该活不过十秒,但让他意外的是,十秒过后,涧水中的虫它,却依旧是在那里岿然不动!
虫它望着白老头,抹着嘴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好好喝啊!白老头你的数法不对哟,怎么数都数不死我!”
然后他指着白老头大笑道:“白老头,我要你做的事情,是吃下我拉的一陀屎,你说过的话,不能耍赖皮哦!”
白老头气得喳喳怪叫:“你……我不信,你刚才耍了把戏,没把水喝下去对不对,你再喝三口试试,你喝了三口,我才服输!”
虫它搂好裤子,指着白老头的鼻子道:“你这臭老头,我早知道你要耍赖,我再喝三口给你看!”
说罢,虫它又三次抔起水,咕咚喝了三口。
白老头见虫它确实是喝了水,便道:“我现在顺着数,看我数不死你!一、二、三……倒!”
当他数到十时,又朝着虫它做了一个倒的动作,但虫它,却依旧是没有倒。
“怎么样,白老头,这下你总该服了吧!”虫它咧嘴笑着。
说罢,他将屁臀往白老头的方向一翘,边摆边叫:“不死不死就是不死,气死你!”
白老头顿觉不对,两只眼睛骤然变成绿色,朝着虫它身上扫视而来。
这是白老头开了妖眼,妖在修为上虽然整体不如人类,但妖族容易自带神通,像虫它的天听,其实便是妖类神通。
妖眼一开,白老头便明显感到虫它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邪气,而且邪气之中,好像还有一股自己所熟悉的气息。
它这么感念着,心里骤然咯噔一下,它想起来了,这股气息,曾经在三年前一条天蛇的身上感念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