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祯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之色，转瞬便在那双如同黑宝石般闪着温润光泽的眼中消失不见，他轻缓往前走了两步，带动身上白色衣衫飘飘，如白色昙花惊艳绽放，口中悠然道：“若你开心，一切便好。www”</p>
“殿下如此，长歌愧不敢当。”华长歌的笑是淡漠孤冷的，她的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之上，水中的波光宛若碎钻随微风滚动，她的星眸中亦倒映出那碎钻的光华，将她的脸显得有了几分柔和之意。</p>
“如今殿下已经平定了北荒的内乱，也扶持八王子登上皇位，您现在之所以来代国，只怕是说服了小皇帝与代国重归修好吧。”</p>
楚景祯微微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道：“北荒与代国结怨已久，但我无意将这种百姓间的仇恨延续下去。”</p>
华长歌轻笑，道：“殿下宅心仁厚，长歌倾佩至极。”</p>
“你又何须与我说这种官话？罢了罢了，早些回府去罢。”楚景祯失笑，一把揽住华长歌的腰将她带入怀中，毫不费力地飞身一跃，朝着丞相府前去。</p>
丞相府此时还昏睡在一片静谧之中，偶尔传过轻微的打更声与鸡鸣声，划过昏暗的天际。</p>
楚景祯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朝着华长歌所在的院中翩然落下。</p>
华长歌落地之后，便急急挣脱了他的钳制，似乎他的触碰是洪水猛兽般，低低道：“殿下快快回去吧，若是被人见了怕是要将您当成刺客。”</p>
楚景祯淡笑，道：“你在关心我？”</p>
华长歌摇头，却怕声音大了吵醒了院中的奴仆，虽说她很是相信莫离，但原梵初年二人却是眼线，皇后若是知道了此事，定对她不利，所以她并不多言，只是朝着房中走去。www</p>
她却没有看到，她转身之际之际，楚景祯望着她的背影眸中流露出的冷意与痛楚，似有细碎的雪花在那双墨色的眼珠中纷纷扬扬，连带的那张俊美的脸也变得如寒冰一般寒彻心扉。</p>
推门而入之时，华长歌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院中央的楚景祯，却见他神色温和，看向她的背影，似有无数眷恋在其中。</p>
华长歌一愣，忙进了屋关上门，她靠在门上，心中有无数疑惑，为何这个男子这般俊美却偏偏总是流露出深爱自己的模样？真的是为了上次的密道之事？</p>
不……不，一定有哪里不对，第一次见面，那个男子一身的戒备，轻易靠近不得，但是而后却变得那般温柔，今晚甚至……</p>
她想着，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唇，似乎唇上此时还残余了他的温热，如同罂粟花一般，美得摧枯拉朽，却能让人沉沦上瘾。</p>
长歌这样想着，却想起了当初那个男子想要杀自己的模样，她想着，眸中升起冷意，事情，似乎已经开始变得不受她掌控了。</p>
“什么人！”</p>
正在华长歌想得出神之时，突闻一声低低厉喝，内间的莫离忽地翻身下床，朝着她冲了过来，伸出的手直直对着她的咽喉抓来。</p>
华长歌一惊，脚步微微一退，冷喝道：“莫离！”</p>
莫离听是小姐的声音，吃了一惊，硬生生止住了朝她咽喉抓去的手，但因她所练的武功太过阴毒，只要使了出去便难以收回。</p>
情急之下，她竟生生将手攻击的方向再次换了个方向，竟猛地朝着自己的肩头抓去。</p>
噗的一声，华长歌听到有利物刺入骨肉的声音，竟然是莫离为了不伤了她而伤了自己。饶是华长歌也忍不住吃了一惊，道：“莫离，你的伤怎么样了？”</p>
莫离满头虚汗，她将手从肩头移下，眉头因为疼痛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声音却强装镇定，跪下道：“奴婢太过冲动，险些伤了小姐，请小姐责罚。”</p>
她的声音因着疼痛而微微颤抖，华长歌忍不住蹙眉，道：“快快起来吧，这原也不是你的错。”</p>
因着莫离的伤若被他人得知了，必会对今晚的事情心生疑虑，所以华长歌只得自己翻出了创伤药，亲自帮莫离褪去了肩头的衣服帮莫离上药。</p>
许是她并不习惯帮人上药，每次帮莫离上药都会引得莫离身子一阵颤栗，但莫离却咬紧了下唇，连声都不曾发出。</p>
华长歌垂下双眸，遮住了眼中的疑虑，莫离这个年龄明明与盈袖差不多大，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偶有多言，也是为了帮她的忙。</p>
华长歌帮莫离上完药之后，这才坐下，一双冷冷的双眸落在莫离的脸上，似乎可以将莫离看透一般，直盯得莫离心中不安。</p>
就在莫离觉得喘不过气之时，才听到华长歌静静地问道：“现在肩膀可还疼么？”</p>
莫离机敏道：“多谢小姐关心，奴婢无事。”</p>
华长歌轻轻扬唇，面上的笑意淡淡的，问道：“莫离，你这一手功夫真是不错，可是之前的夫人所教？”</p>
莫离神色同样亦是淡淡的，平静道：“夫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妇人，并不懂得功夫，这是奴婢跟着护院所学的，原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p>
华长歌心中冷笑一声，若说从前莫离未曾流露出这一手时，说这是小打小闹她还会信几分，可如今她看到她下手这般毒辣，怎么可能是寻常人家的丫鬟？倒是和……原梵初年二人有一些相似……</p>
想到此，她心中猛地一颤，前世莫离便是皇后所赐，可最后却是忠心于自己的。那么……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p>
华长歌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她的脸，冷声道：“莫离，我当初选择你，是因为你的沉静内敛，但我也不会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我身旁。”</p>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至莫离身边，一根青葱似的玉指轻轻勾起了莫离的下巴，平静道：“你考虑清楚，是重新回了你从前主子的身旁，还是在我身边。”</p>
莫离的神色平静，未见丝毫慌乱，道：“奴婢从前的主子是谁，对于小姐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奴婢如今是小姐的婢子，只会忠于小姐一人。”</p>
华长歌盯着她的眼睛，只见莫离的双眼坦荡，她突然想起从前在隐阳之时，莫离对于承安王的仇恨，帮助自己的种种，前世也是为了她而死。</p>
想到此处，华长歌微微叹了口气，手指也离开了莫离的下巴，有碎冰浮在眼底浮起沉沦，更有白雾茫茫遮住了眼中的一丝冷意。</p>
她转过身，低声道：“莫离……”</p>
这个名字落入耳中，似乎有一些从未注意过的事情从脑海中一一闪过，她轻蹙娥眉，皇后赐下的……皇后……莫离……</p>
华长歌突然想起了在佛堂里的大夫人，前世莫离是皇后所赐，而这次，却是在见过大夫人没多久后，莫离便在人牙子中出现，难道是大夫人？</p>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从前她一直觉得大夫人软弱，但是这个软弱的大夫人没了勇气和三姨娘斗，却为何把莫离放在她的身边呢？</p>
明明她心中仍有斗志，却为何不出佛堂？</p>
华长歌这般一想，忽地又想起了贺嬷嬷临死前的遗言，“而二姨娘当日被大夫人所救，对大夫人一直有……”</p>
说到这里之时，贺嬷嬷遍布沟壑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她顿了一下，才继续缓慢道：“有很深厚的感情……”</p>
联想到这件容易被人所忽视的小事之时，华长歌的神色忽地也变得奇异起来，大夫人、二姨娘的关系，显然是贺嬷嬷无法说出口的。</p>
她微微蹙眉，忽地站了起来，道：“莫离，你的主子，就是我的生母对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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