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不卑不亢道：“小的是前院的守卫，因着巡逻时捡了碧丝的帕子，此后便相识常偷偷相会。大人，我与碧丝是真心相爱的，今日之事也是情不自禁……”</p>
碧丝的面上浮现一丝恼怒，虽然这侍卫前面说的是实情，但如今说出来却是坐实了她的秽乱罪名，而且，今日她明明是被人陷害。</p>
遂愤恨道：“你说谎！你是与他人串通起来诬陷我的！小姐，你信我啊！”</p>
华忆柔此时自顾不暇，哪还能护着她？只冷声道：“你做出这种事情来，让我还怎么护着你！”</p>
碧丝一时气急，扑到秦铭身上撕打他，哭喊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竟联合他人来诬陷我，我竟不知我眼瞎看上了你。”</p>
秦铭面色冷静地任她打骂，道：“木已成舟，碧丝，你又何苦欺瞒呢？丞相大人，求您成全了我和碧丝。”</p>
说罢朝华茂修磕了头，不一会，额头便青紫一片，淌下血来，十分痴情的模样。</p>
华茂修面色铁青，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心中只为这等丑事愤怒，怒喝道：“你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若是你们谨守分寸，向主子求了恩典，三姨娘自会为你二人做主了婚事。可如今你们做出这等秽乱的事情，还妄求成全？”</p>
碧丝的眼睛早已哭得红肿起来，见小姐指望不了，她忙膝行爬到华茂修脚边抱着他的大腿。</p>
“老爷，奴婢是被陷害的啊。奴婢七岁便进了府，哪敢做出这种丑事来，分明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嫉恨我家小姐才貌过人，这才设计奴婢，好坏了小姐的名节！”</p>
碧丝本是聪明之人，此时见华忆柔不愿救她，她忙把原因牵扯到华忆柔身上，如今一来，华长歌陷害她就有了理由。</p>
那陈公公的面色有几分阴冷，他自幼净身入宫，不是真正的男子，心理早已频临变态。如今见这二人哭喊的样子竟觉得十分有意思，森然道：“这是不是诬陷的，杂家不知道，但见你二人的模样，却怕是暗通曲款许久了吧。”</p>
华长歌淡淡笑道：“大姐，碧丝是你身边的人，日日照顾你，怎地她和人私通你也不知道？还是……早已知道了，只是想要成全她呢？姐姐的心未免也太善良了一点。”</p>
她语气很平淡，却暗示众人这是华忆柔管教不利，才让院里的人没有规矩。</p>
而正经官宦人家娶正妻的要求极高，可不是仅仅只是会吟诗作对就行了，而是要管家有方。华忆柔如今院里出了这等事，若是传了出去，只会让求娶者望而退却。</p>
华忆柔怒极，含泪怒道：“华长歌，你！你诬陷我！你这个贱人，分明是你和华忆如联合起来设计我！”</p>
她此时狰狞的表情与平日那柔美娇羞的模样大相庭径，众人皆是吃惊地望着她，没想到这个美若天仙的大小姐居然会说出这般粗俗的话。</p>
“大小姐慎言！”见华忆柔失了分寸，三姨娘轻声喝道，她的目光转向华长歌，嘴角一扯，扯出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来，道：“二小姐，这事情还没搞清楚，等找来素姬审问之后再下定论吧。”</p>
华长歌的神色很是镇定，她的目光落在三姨娘脸上，三姨娘身穿藕荷色瑞雀云纹缎子大袖衫，下身的暗紫色长裙裙摆逶迤拖地，已怀孕四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态。</p>
一头青丝绾作堕马鬓，头顶的鸾凤钗衔了两颗东珠，随着她说话间轻晃，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芒。她虽已年近三十，却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如二十三四的女子般，十分柔弱娇美的模样，只有那眼中闪着的精光透漏她已不再清纯。</p>
华长歌的双眸中浮上一层昏暗的云翳，嘴角的笑意有几分诡异，道：“三姨娘，我只是唯恐大姐被这些婢子给三言两语哄骗了。况且，三姨娘，听这侍卫的意思，他与碧丝私通不止一次两次，咱们府上的规矩怎能如此乱？”</p>
二夫人微笑道：“柳姨娘毕竟是个侍妾，从前又是投奔我们相府的，不懂规矩也是应该的，管家可是为难了她呢。”</p>
三姨娘的神色变了，今日之事分明是冲她的掌家之权而来，又坏了华忆柔的名节，真真是一举两得。</p>
她冷冷道：“我掌家已然有十载，今日之事不过是意外而已，老爷，先听了嬷嬷们怎么说吧。”</p>
华长歌微微一笑，大夫人出身高贵，管家时自是威严，绝容不得那些宵小之辈在她面前做出无礼之事。</p>
而三姨娘因出身低贱自是底气不足，加之为了巩固自己在府上的地位，对那些奴仆更是宽厚以待，众人便感激她的温厚贤良，殊不知她的良善形象皆是用大姨娘的陪嫁之物堆砌出来的。</p>
华长歌并不太在乎大夫人的陪嫁之物，前世她与三姨娘关系甚好，但最终三姨娘得了势便存心报复，害的她与大夫人下场那般凄惨，想到此，她不由蹙眉，这三姨娘霸占了大夫人的陪嫁之物又来算计她，着实太可恶了些，她华长歌怎能由着这些奴婢作践！</p>
就在这时，奉命去搜查的侍卫和嬷嬷已经回来了，其中的李嬷嬷神色有几分不悦，道：“回老爷，老奴去的时候，发现院中早已没有了人影，只是，三小姐的嬷嬷却是已经……”</p>
她顿了顿，略带歉意地望了华忆如一眼，才继续道：“那嬷嬷已经没了呼吸。”</p>
华忆如如同雷击般惊愕在原地，软软瘫软在地，盈袖慌忙去搀了她起来，她的眼睛里慢慢的升起泪光，忽地撕心裂肺地哭泣起来那哭声凄惨，便是天下再冷心肠的人亦心中酸楚。</p>
二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早几日便听说贺妈妈病了，怎么今日便……唉！”</p>
“人死不能复生，三小姐可要保重身体。”三姨娘微微叹了口气，拿了帕子去擦眼角的点点泪光，继续道，“只是现下这事关三小姐院中的婢女，这人便不见了，还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p>
华忆柔眉心微动，她抬起眼，慢慢打量着华忆如，疑惑道：“难不成是畏罪潜逃不成？”</p>
李嬷嬷点了点头，道：“大小姐猜得不错，确实是畏罪潜逃。”</p>
华忆柔一喜，面上浮现了浅浅的笑来，却见李嬷嬷的手中出现一个瓷瓶来，因着这是碧丝去买的毒药，华忆柔不识得这个瓶子，她微蹙了娥眉，道：“这是什么？”</p>
碧丝却是勃然色变，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华忆柔，面上尽是惊恐之色。</p>
李嬷嬷微微笑了笑，慈眉善目的，嘴中说出的话却如同来自冰天雪地的风：“这是毒药。”</p>
华茂修吃了一惊，道：“这是什么毒药？如儿，你的院里怎会有毒药？”</p>
华忆妧眼中尽是淡淡的讥讽，尖利道：“莫不是碧丝说的都是真的？果真是三姐姐给她下了毒？三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做？”</p>
她本是踩低捧高之人，平日里常打骂华忆如，如今乐得见她倒霉，更是火上浇油。</p>
李嬷嬷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碧丝姑娘说的媚药，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是从那素姬的房中搜出来的，贺嬷嬷就是中了这种毒药才没了的。这毒药因用料珍贵稀有，寻常大夫是看不出贺嬷嬷是中毒而亡的，若不是老奴从宫中出来，怕也认不出。”</p>
华忆如的神色突然变得恐怖起来，冷声问道：“我平日待素姬不薄，她这个贱婢为何要毒害贺嬷嬷？”</p>
碧丝的心神此时已经乱了，她生怕此时会牵扯到她，突然道：“许是贺嬷嬷平日亏待了素姬，所以素姬这才下了毒手。”</p>
华长歌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即说她害你，又说她毒害主子的教养嬷嬷，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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