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姬仍打算咬牙不认，那个胆小的婢子却已经慌忙磕头道：“奴婢知道药在哪里，求二小姐放过奴婢，药是素姬下的，与我没有关系啊！”</p>
说罢，慌忙起身，到床边的柜子跪下，一手伸进柜子下面，翻了一瓶白色的瓷瓶出来，膝行几步到华长歌面前，谄媚地笑道：“这个是大小姐身边的碧丝给的药，因着昨日三小姐为您作证，大小姐心里不自在，这才要杀了贺妈妈的。www”</p>
素姬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嘲讽她的愚蠢，二小姐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这府上做主的终究还是三姨娘。</p>
只要她坚持过了这一阵，二小姐肯定拿她没办法。</p>
华长歌手中接过瓷瓶，和善地笑了笑，道：“这毒药可是见血封喉吗？”</p>
那婢子道：“是的呢二小姐，大小姐怕被人疑心，所以找的是毒性强烈的药，表面什么也看不出来，众人只会当是贺妈妈是急病发作所以才死掉的，二小姐，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求二小姐放过我吧。”</p>
华长歌点了点头，素手慢慢打开那瓷瓶，悠哉地站了起来，忽地伸手狠狠扼住那婢子的下颌，眼神似是巨蟒死死地缠着她，将那瓷瓶中的毒药悉数灌入了她的口中。</p>
素姬被这突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个二小姐真的会下手。</p>
待那瓷瓶空了之后，华长歌收回了手，那个婢子狠狠摔倒在地，她惊恐地伸手去喉咙里催吐，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绝望地哭泣道：“二小姐你言而无信！”</p>
华长歌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冷冷笑道：“你们因大小姐心情不好便毒杀三小姐的乳母，我不过让你们一命偿一命罢了，有何不对？”</p>
那婢子此刻毒性发作，她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往外拖，那肚里如同无数把尖刀在腹中乱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www</p>
因为极度的痛苦，她双手发颤地狠扒着自己的脸，不一会儿，那脸便被她自己抓的血肉模糊。</p>
华长歌冷眼瞧着，聚了盈盈笑意的双眸落在了素姬的脸上，道：“素姬，你认不认罪都无所谓，我只告诉你，我有许多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给贺妈妈的死赎罪，比这个婢子更加惨痛十分。”</p>
素姬此刻眼见了姐妹毒性发作时的可怕模样，饶是她再冷静，此刻也忍不住崩溃了，哭道：“二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是猪油蒙了心，求二小姐放过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为二小姐做，当牛做马来为自己恕罪。”</p>
华长歌笑了起来，双手搀扶起她，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p>
她低声在素姬耳语几句，素姬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华长歌又冷冷道：“你不要想着通风报信，左右我是相府小姐，杀了一个谋害他人的婢子，诸人只会夸我有勇有谋。但届时指使你的人定是会杀你灭口，若是你按我说的做的，我保下你的性命，并且赏你五十两黄金，让你从此远走高飞。该怎么做，你这般聪明，定是不用我提醒了吧。”</p>
素姬急忙点头，她已被华长歌的冷静残忍给吓破了胆，此时她说的话她一点都不敢违背，并且五十两黄金已经足够她下半辈子过得十分舒心。www</p>
她的右手微微颤抖地举起，道：“素姬发誓，素姬定会为二小姐做妥这件事情的，若是有丝毫不尽心之处，素姬便天打……”</p>
还未说完，华长歌便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我不信发誓，左右不过是虚的，你若是给我做好这件事情，我必会履行诺言。”</p>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将那满满一袋小金鱼掷到素姬的脚下，道：“这不过是赏赐给你的，明做成了，我必会把剩下的五十两给你，把她给我拖出去处理了吧。”</p>
素姬的发丝尽湿，她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捡起那荷包塞进衣襟中，拖住那还在痛苦挣扎的婢子出去了。</p>
华长歌见她出去了，忙走到华忆如处，眼中的冷意褪下，关怀道：“贺妈妈怎么样了？”</p>
那贺妈妈微睁了双眼，声如蚊蝇般细不可闻：“二小姐……”</p>
方才的一切她都听到了，见二小姐这般护着三小姐，伤感之余不免有些欣慰，低声道：“把三小姐交给您老奴就放心了。老奴是垂死之人，有些事情，老奴不得不告诉二小姐了。”</p>
华忆如流泪道：“妈妈，你别再说了，你会好好的，二姐姐请来的大夫一定会治好您的。”</p>
贺妈妈怜爱地看着华忆如，伸出枯皱的老手轻抚华忆如的额头，目光空灵，不知落在了何处，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p>
“我家小姐，也就是二姨娘，她本是落难的前朝官家小姐，被俘到了宣府，大夫人见她才色双全，不忍她落得军妓的下场，要了她做婢女。后来，大夫人嫁入了华府，大夫人自视甚高，将当时还未做成丞相的丞相大人不放入眼中，更是时常顶撞老夫人。丞相与老夫人皆是不喜她，偏宠知书达理的二姨娘。”</p>
华长歌一愣，没想到竟有这般的故事，原来二姨娘是大夫人的陪嫁。</p>
“而二姨娘当日被大夫人所救，对大夫人一直有……很深厚的感情。她平日里得宠，却也经常让丞相到大夫人房里，大夫人先有了长轩少爷，二姨娘却也从不争风吃醋，待长轩少爷视如己出。过了四年，大夫人再度怀孕，五个月后，二姨娘也有了孕，但她们却是关系深厚，似亲生姐妹一般。”</p>
贺妈妈顿了顿，喘息声倏地粗重了许多，冷冷道：“但是，这个时候，借住丞相府的老夫人的外甥女柳氏竟然也怀了丞相的孩子！大夫人本心高气傲，哪里能受了这气，气的险些小了产。但不论怎样，柳氏还是入了府，成了三姨娘。”</p>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是大小姐先出世。原来丞相与那柳氏早已暗通曲款许久，早就存了纳她入府的念头。而二小姐出世之时，宣二少爷战死沙场，丞相府的祠堂也莫名烧了起来，又有术士说二小姐是命格与夫人相冲，会闹得家宅不宁，老夫人便存了溺死二小姐的念头。”</p>
华长歌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这个老夫人，一开始就没想让她活，因为母亲的自傲，因为宣氏的关系，老夫人怎会喜爱她。</p>
“多亏了二姨娘挺着大肚子去向丞相求情，丞相这才去阻止了老夫人。但是当天晚上，二姨娘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竟然早产，生了小姐之后血崩不止。大夫人这才信了那些谣言，入了佛堂发誓不再见二小姐。”</p>
华长歌一笑，一霎那那面上的笑容凄美而又悲哀，原来如此，大夫人笃定她害死了二姨娘，这才不肯再见她，她在母亲的心中，终究是比不得二姨娘的。</p>
贺妈妈说着，面上浮现浓厚的恨意，似有火焰从她双目中汹涌而出：“可是，老奴知道这一切都是人设计的……二姨娘死后，老奴偷偷看了遗体，发现是被那接生婆在接生时给动了手脚，二姨娘这才……但此时二姨娘不在了，大夫人又入了佛堂，老奴不敢声张，只尽心抚养三小姐，丝毫不敢让她的光彩掩了大小姐。”</p>
“今日奴婢见了二小姐这般杀伐决断毫不留情，必会报了当年的那些仇，老奴便把三小姐托付给二小姐，求二小姐好好待三小姐。”她说罢，在华忆如的搀扶下，拼着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跪在榻上向华长歌磕了三个头。</p>
她方才坐起来已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此时磕完头，她再也坚持不住，重重跌落在榻上，眼睛也没了睁开的力气，缓缓闭上了双目。</p>
华忆如强忍泪水，轻轻晃着她，柔声道：“妈妈，你不要胡说，你必定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还要看如儿嫁人、生子吗？”</p>
可无论她怎么晃动，那榻上的贺妈妈都没有了反应，华忆如再也忍不住，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那声音极为凄楚，便是自认为冷心的华长歌也不由得眼窝酸涩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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