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辰星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
“结案了,那本王也不多留了。”景子瑜见事件成功解决了,便也起身打算离开了。
“殿下请。”乔勤起身走下主位,作势要送景子瑜出府。
“不用了,大人继续留在这吧,一会二皇子还有事要找你呢。”景子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勤一眼。
“是......”乔勤有些纳闷,但还是谨遵秦王的吩咐,留在了原地。
“走吧,回去找大夫给治治伤。”景子瑜径直走到辰星身旁。
“好。”事情解决完了,辰星才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已经精疲力尽了,连说话都有些累。
“怎么最近每次听到你的消息,都是出事了。”景子瑜扶着辰星向外走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高度说着话。
“多事之秋。怕是一切都还只是个开始......”辰星倒也才发现这个规律,只能用这句话来解释了。只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这么多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变幻莫测了。
“这倒是不假,还有件大事正在酝酿之中,你受了伤,还是先行回去医治修养,剩下的就不要操心了。”景子瑜心里实在是有些担心辰星,短时间内经历了太多,影响和刺激太大了。
“大事?”辰星此刻倒是看的很开,这伤现在左右不了自己,能多了解些事态才是重要的,毕竟耳听不如实察。
“景子璃在府外等着我呢......”景子瑜知道辰星的性子,心道自己这话说出来之后,辰星多半怕是不肯走了。
“二皇子来做什么?难道......”辰星心生疑问,景子璃肯定不是为自己而来,其他一般的事也只需要传唤,根本不需要亲自来。除非是景子璃查清了案情来拿人的。
景子瑜只是微笑地看着辰星求证的眼神,不多言语。
辰星抬眼看着景子瑜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下了然。
“即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走了,只是不知二皇子是否介意我在旁侧。”辰星想着总算有件事是符合自己的推测了。
“一早便知,依你的性子怕是知晓了就不肯离去了,所以我同时也准备了更换的衣服,大夫也在,等你简单收拾一下,便可以一同来看这场好戏了。”景子瑜像是完全忽略了辰星问的后半句话。
“可是依我的身份,二皇子想是不会应允我在场的。”辰星只得将话直白地说了出来。
“我今日的举动,怕是不用多久就能传回并州了。风流的秦王不仅不务朝政,如今更是沉溺于美色。而且你以为景子璃在门外等候,会不知我来的目的吗?”景子瑜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辰星,表情是少有的认真。
“这样一来,不知多少眼睛以后都要盯着我,怕是再难亲自行事了。”辰星仔细考量着这一举动的后果。
“话虽如此,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你以后还是安心在我身旁做个运筹帷幄的谋士便好。”景子瑜知道辰星的担心,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担心辰星独自面对的风险了。
“以红颜祸水的身份吗?怕是笙箫阁要被人调查个底朝天了,出了个魅惑皇子的妖女。”辰星多少有些担心,笙箫阁和秦王之间的联系最终会被人知晓。
“你不用担心,弄玉也不是泛泛之辈,她已经暗中致力于和梁王合作了,若是深查,怀疑的绝对是梁王,倒是便宜梁王可以白白利用笙箫阁这么好的情报了。”景子瑜话虽这么说,但却一点都没有惋惜的意思。
辰星闻言,不由赞叹着景子瑜和弄玉的敏捷思维,假象做成真的,才是最完美的假象。
“那便烦请殿下护我周全,太子那边的人怕是不会放过我的。”辰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辰星此时已经明了当下的处境了,虽说在并州,景子瑜常出入流星阁与自己会面并不是个秘密,但是如此大张旗鼓却是十分惹人诟病的,虽说景子瑜是皇室之人,没有什么人敢随便议论,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所有谴责几乎都会接踵而至。
按照现在自己和景子瑜布下的局来说,笙箫阁现在已经利用梁王做了挡箭牌,也就是说是要是有心人前往查证,自己必定会被怀疑是梁王的人,派到秦王身边拉拢这个除他自己以外唯一封王的皇子的,这样一来,梁王掌握的局面便是一片大好。太子党势必会有不少人想要从中作梗,而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自己的消失。现在整个朝堂的局面自己尚且只是接触了冰山一角,仔细想来,现在自己的处境惊险更甚。
“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景子瑜见辰星面色有些凝重,出言宽慰,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必会给辰星带来很多烦忧,但是也是逼不得已,辰星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不少怀疑笙箫阁的人目光都盯在辰星身上,这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所以这次出行才会如此险象环生,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一点,至少在自己身边,还能保辰星周全些。
辰星感激地看着景子瑜笑了笑,虽说相识是本着互相利用的目的,共事久了,难免觉得性命相关,倒也生出些许惺惺相惜。
二人说着话,走出了府衙,府衙外停着两辆马车。景子瑜带着辰星走向了后一辆马车。
辰星上车前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想必那便是二皇子了吧,说也让人唏嘘,自己本是奔着他而来,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惊险不说,最后居然是在事件将要解决的时候才见到了他。
辰星一打开车门,便看见了车内的非晚和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夫。
“姑娘,几日未见,怎么又一身伤?”大夫一开始都有些没认出来这位有些狼狈的女子是当初那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
“时也命也,还要劳烦大夫了。”辰星想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十分不堪。
大夫仔细检查了辰星的伤势,并询问了辰星受伤的全部过程,辰星也没有隐瞒,便将自己受刑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非晚在一旁听着,悄悄转过了身子。
“大夫,可否随便包扎一下,我暂时还有事情没有办完。”辰星有些着急,景子瑜在送上了马车之后就去前面那辆马车找了景子璃,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准备进去,自己也要赶快才好。
“姑娘决定了,老朽也不能再多言劝解姑娘,这是外伤的药,姑娘可以先涂在伤口上,其余的还请姑娘尽快回府修养,我会回府上先为姑娘配好药。”大夫很明事理的说完,将药交给了非晚,便下车了。
“还要劳烦你,为我上药了。”辰星自昨日和非晚有些矛盾之后,还是第一次说话。
“好。”非晚眼睛有些红,人也有些憔悴。
辰星看在眼里明白非晚肯定也一晚没有睡,一直劳累着。
非晚轻柔地将辰星的头发束起,帮她把沾着血污的衣服脱下来,当看到伤口上凝固的血液已经将衣服和伤口黏在了一起,又回想起方才辰星所说的那些刑罚,非晚瞬间没有忍住,红了眼睛。
“对不起。”非晚声音中明显带着哽咽。
“这又不是你的错。”辰星低头看着自己原本无暇的肌肤上道道伤痕,也不由有些惆怅。有些伤痕在脖颈和手腕的明显处,这样一来,下个月的汇演就是个问题了。
“不,我不该和你发脾气的,是我不好,你明明已经有那么大的压力了,我还那么幼稚。”关于这件事,非晚已经在心里责骂了自己好久。
“不,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说是你的自由,你是完全独立的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因为别人而做你任何不想做的事情。”辰星想着当初自己细问关于非晚受伤的细节还有那两个异族之人的时候,也许的确是自己太过急切,毕竟这是件不好的记忆。
“不,不是我不愿意说。我是不愿意你再多一件棘手的烦忧之事。我虽然不知道你和秦王到底有什么事,我也知道我不该过问,也不能过问。但是你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我实在不愿意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才会不想说的。”非晚想着当初自己一时冲动什么也不说清楚就闹情绪,现在想来真是不理智。
“谢谢你,非晚。但是,就像你说的,我和秦王之间的确有事。另外,我希望以后无论你听到什么消息,都请你一定相信我。”辰星看着非晚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
自己和秦王之间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告诉非晚的,太过危险,而且,自己这么做的初衷也是想要护彼此周全,现在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希望非晚能够相信自己。虽然自己心里也明白,没有任何解释就指望别人相信自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自己却只能这么希望了。
“好。”非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是个约定,至少对自己来说。
非晚迅速帮辰星打理好了一切之后,辰星便想要下车,唯恐自己耽搁了时间。
“等一下。”非晚忽然拉住了就要下车的辰星。
辰星回头看着非晚有些疑惑。
“这个,可以遮一下脸上的伤。”非晚从箱子里翻出来了一罐东西,说着,便取了点罐中的膏状物,抹在了自己脸上。
“这是什么?”辰星闻到了一股药草香。
“这是治伤的,我自己做的。虽然还是能看得出,但是多少能遮盖点你脸上的伤。我也不是一直闲着什么都不做,我在和大夫学医呢,以后你的伤,我要亲自治。”非晚打定决心既然辰星要走她要走的那条路,那自己也要在她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辰星十分欣慰地笑了笑,所为相依为命就是这样了吧。
辰星下车之后,景子瑜和二皇子还没有从车上下来,辰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们已经进府衙了,便打算往府衙内走去探探。
辰星刚打算一脚跨入府衙,便被人拉住了。
“别着急,我们在等人呢。”景子瑜拉住辰星笑着解释道。
辰星有些疑惑地望向二皇子所在的马车之内,二皇子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才准备下车。
辰星看着景子璃走了过来,眼神像是在打量自己。
但除此之外,辰星没有见到自己预期的那种带着防备和歧视的眼神。自己第一次见到景子璃是在天语阁的洗尘宴上,只可惜那时自己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个也算是被自己当作棋子一样利用的景子璃。但不得不说,景子璃给人的感觉宽厚仁慈,是个好皇子。
辰星站了一会,也不知道景子瑜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好静静地等着他们下一步行动。
“到了。”景子瑜冷不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辰星一开始有些疑惑,但没过多久,便听到了有许多脚步声,最后,便看见了整齐划一的官兵们列着队出现在了府衙前面。
辰星看了一眼这些官兵,看他们的服饰,是林州的官兵。辰星恍然大悟,景子璃调借林州的官兵,看来是要想要孤注一掷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景子璃有如此大动作,比自己预想的要严重很多。
“回禀二皇子,整个府衙已经被包围了,青州的守卫官兵也已经全部更换完毕了。”为首的一名林州官兵将领走上前向景子璃报告。
“有劳统领了,还请在这稍后,里面出来的人没有我的允准不得离开府衙半步。”景子璃下达完命令之后,转身看了景子瑜和辰星一眼,便提步进了府衙。
“走吧,我们去亲眼见证一下这青州历史性的一刻。”景子瑜完全是一副看戏的表情,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却根本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紧张或者认真的情绪来。
辰星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明白这时候自己只有旁观的份,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多说一句话。
景子瑜和辰星跟着二皇子景子璃走向府衙正堂,乔勤还在大堂之上站着,看样子像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但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很多年的老手,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了。
“二皇子万安,秦王殿下万安。”乔勤见一行人向自己走来,赶忙跑上前行礼。余光不经意瞥见了辰星,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个难掩清丽之色的女子便是刚刚那个衣衫血污,颇为狼狈的女子吗?要不是脸上还有着伤痕的印记,自己几乎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姑娘没事就好。”乔勤想着这女子能跟着二皇子和秦王,一定也是个重要的人物,于是在三人经过自己走上主位的时候,接近辰星,加了一句问安。
辰星转头,心里倒是有些惊讶,这乔勤倒果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倚着太子一路坐上这青州知州的位子想必也多亏了这献殷勤的功劳。
二皇子走上了主位,景子瑜叫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二皇子身侧。辰星本想自己就直接站在景子瑜后侧处就好,谁知景子瑜硬是拉着自己坐在了原本他听自己那件案子时的位置上。辰星也只得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七弟,这种时候就不要怜香惜玉了,有些不妥。”景子璃在景子瑜坐回主位旁的时候,侧着身子小声地提醒着。
“还望二哥体谅。”景子瑜一脸为难的看看景子璃,随即又立马有些恋恋不舍地看向辰星。
景子璃见状,也只得作罢,这秦王随性的名声自己也不是不知道。看了一眼正坐的端端正正的辰星,只想着景子瑜不要陷得太深就好。
辰星坐的好好的,忽然觉得有两道视线,微微转头向主位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景子瑜在对着二皇子说话,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在说着什么,看着景子瑜演技满满的表情,辰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在景子璃心目中的形象应该是已经定位了。
“乔大人,可知我为何而来?”景子璃调整了心态,随即一脸严肃的开始了正事。
“下官不知。”乔勤心里大约知晓了事情恐怕不好,但是看着一脸严肃的二皇子,一旁漫不经意摇着扇子的秦王,还有主位下坐着端庄娴雅的辰星,实在是很难断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林河溃堤一事想必大人很熟悉了吧。”景子璃看着乔勤有些茫然的样子,便直话直说了。
“是,是下官调查的。”乔勤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暗道不好。
“不劳烦大人调查了,我趁着昨日风和日丽,亲自调查了一下整件事情,好像和大人所说有些不一样......不对,不是不一样,好像是完全相反。”景子璃一想到自己调查的结果,不由就有些怒上心头。
“下官若有失职,还望二皇子明示。”乔勤连忙跪倒在地,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失职?乔大人这话说的太轻松了点吧。”景子璃看着下面跪着的乔勤,简直让人反感。
“还望二皇子明示。”乔勤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装傻到底,这样的话还有机会将罪名推给别人,自己现在还是青州知州,暂时还不会轻易动自己,一定要撑到太子出面解救。
“明示?好,我就给你个明示。你连同青州若干大小官员,侵吞这修河提的款项多年。要是这样也便算了,款项被吞,河堤也要照修,你们这些人想出来的方法还真是好啊,侵占农民的农田,甚至连农户的房子也直接拆掉,致使多少农户流离失所!”景子璃说罢,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原以为这已经是你们罪行的全部了,没想到你们还有更耸人听闻的。这些农户们走投无路,想要离开青州将你们的罪行告知世人,而你们居然杀人灭口,甚至丧心病狂到将他们活埋,全部填进了河堤之中!这筑满了冤魂的河堤,难怪要时常崩塌,不过真是一个杀人藏尸的好方法,难道你们都不怕午夜梦回,冤魂索命吗?!”景子璃说道最后,已经愤怒到了拍案而起。
辰星听完这一段话,也完全忍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看着眼前跪着的乔勤,瞬间觉得恶心无比。自己只知道青州河堤经常溃堤,朝廷拨款整修次数颇多,才会心中生疑。没想到这整件事情背后除了贪污之外还有这么令人发指的行为。
辰星心道有时候人的确比魔鬼来的要可怕多了。也难怪景子璃会如此愤怒,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下官实在不知这件事情。”乔勤冷汗直流,腿已经开始发软了,双手撑着地也开始有些晃动了,却咬着牙不肯承认。
“好一个不知,若不是这次有人偷挖了河堤,你这个富庶之地的知州还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黑心的钱财,安稳的在你用白骨垒起来的河堤之内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难怪你一门心思想让我以为只是暴民滋事。”景子璃看着乔勤瑟瑟发抖的样子,简直可恨至极。
“下官真的不知,请二皇子明察。”乔勤虽然已经浑身发抖到不行了,但是心理防线却一直都稳固无比,打死都不承认。
“明察,我已经明察的够多了。我要是不杀你,都对不起河堤中那些屈死的冤魂!”景子璃已经将态度表明的十分准确了,自己作为代天巡视的皇子,是有权在巡视过程中对所有官员行使生杀大权的。
乔勤没想到二皇子会如此决绝,心一横,便起身向外跑去,这青州还是自己的天下,所有人都会听从我的安排,大不了这官不要了,拿着钱,自己远走高飞也好。
景子璃对这突如其来的逃亡嗤之以鼻,若是让这种人逃了,自己也别当这个皇子了,陪那些农户种田去算了。
不一会,门外的统领便押着乔勤回到了正堂之上。
“二皇子,此人想要逃出府衙,我把他扣下了。”统领恭敬地上前行了个礼,随即把绑着的乔勤推倒在地。
“多谢统领相助,还要劳烦你把他押入大牢,严加看管。”景子璃鄙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乔勤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的样子。
辰星看着整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景子璃面带愁容的坐在主位上,像是有什么顾虑。
“二哥可是在烦恼什么?”景子瑜虽然知道景子璃心里在担心什么,但是却不能戳穿,只能让景子璃自己说出来。
“七弟可能有所不知,这青州知州是太子的心腹,这青州大部分官员都和太子有着关系,我这么做怕是要彻底得罪太子了。”景子璃转头看着景子瑜,面带着苦笑。
“二哥又没做错什么,这帮人丧尽天良,迟早会遭报应。至于太子,二哥不必担心,若真有什么不测,七弟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绝对会支持二哥的。”景子瑜话说的入情入理,完全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一旁的辰星听着,心想,这整件事,怕是少不了景子瑜的推波助澜,这从别州调兵的计谋八成也是景子瑜的想法。
“多谢七弟。”景子璃感激地看着景子瑜,心想,既然已经这样了,自己索性就得罪到底吧,彻底肃清了这青州毫无人性的官员。
“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二哥不如和我一起先行回天语阁休息一下,再继续吧,已经一天一宿没有合眼了。”景子瑜说罢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也好,后续也许还有别的麻烦,养好精神再继续吧。”景子璃想了想,同意了这个决定。
景子瑜经过辰星身边时给了一个眼神,示意辰星跟着自己。
辰星有些不解,事情已经完成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景子瑜,按理说,自己应该要回苏府,非晚还在等着自己。
三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这段路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才到了府衙门口,辰星就看见非晚已经在来回踱步了,但是林州借来的兵拦在了那里,非晚看见了辰星他们出来,却没办法接近。
“咦?这位姑娘倒是很面熟。”景子璃一眼瞧见了非晚,总觉得很熟悉。
辰星倒是有些惊讶,先反应的居然会是景子璃。
“让她过来吧。”景子瑜心里也和辰星有着一样的疑惑,出声让官兵将非晚放行。
非晚一路小跑着跑到了三人面前,本意是直奔着辰星的,但是看着另外两个人,愣了一下,在他们面前停住了。
“非晚见过二皇子,见过秦王。”非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非晚?非晚......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落水的橘子姑娘。”景子璃看了看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女子,一改当日男装的英气装扮。但是那日那位捧着橘子问自己要不要吃的样子确实让人很难忘怀。
“二皇子还记得......”非晚此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橘子姑娘是什么意思,自己给二皇子的印象居然这么差吗?
一旁的辰星和景子瑜却是有些疑惑和不解,这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搞不明白的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景子璃回忆完了之后便问起了非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
“我在等她。”非晚说着话,挪到了辰星身旁。
辰星惊异地发现非晚站在自己身侧的样子,竟然有些羞涩。当下就有些担心,非晚对谁动情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皇室子弟,尤其是皇子,绝对不行。
“这便不用了,辰星跟我回天语阁。”景子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
“什么?”
辰星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景子瑜,而非晚和二皇子景子璃则是同时问出了这句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唯独景子瑜一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的样子。
“七弟,这怕是不妥。”景子璃劝说着,天语阁虽说是个当地名楼,但是这都知道它几乎相当于是皇家别居,里面设有皇室特备。平常也就算了,巡视期间的天语阁根本就是寻常百姓不能随意经过的地方。
“是啊,辰星去了天语阁,就不能和我一起回苏府了。”非晚倒不是担心天语阁能不能随意住的问题,而是按照景子瑜的说法,自己这是要和辰星分开的意思吗?
“天语阁本就是寻常的居所,只是历来皇家巡视偏好,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有什么住不得?至于你,特批你平日里随时可以来探访辰星。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景子瑜的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也罢,便随你吧。我留下看看情况,一会再回去,你们先行吧。”景子璃虽说不是很介意,但是这么做毕竟有些惹人非议,既然景子瑜一意孤行,毕竟他是个王侯,自己也左右不了什么。
景子璃说完便又走回了府衙,招呼了几个官兵跟着自己,向监牢所在的地方走去。
“你先回苏府,把辰星一切需要的东西都搬到天语阁来。”景子瑜转身对着一脸不情愿地非晚说道。
“可是......”非晚忍不住想要反驳。
“再多说一句,便不准你来天语阁,也省得他人多言了。”景子瑜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吧。”非晚看了辰星一眼,虽说有些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坐上了马车,先行回了苏府。
辰星跟着景子瑜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心里明白景子瑜事出于自己的安危考虑,不得不一直都带着自己,但是辰星总觉得,今日的景子瑜心里还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景子瑜不说,自己也不便相问。
马车缓缓地行走着,辰星也可以说是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一时之间竟有些困意,恍惚间,好像闻到了一股青草的味道,准确的来说,是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辰星追溯着这股不该出现在这辆马车上的味道,发现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居然是来自景子瑜的。此时的景子瑜手肘架在车窗台处支着额头,正闭着眼像是在小憩。辰星想起在府衙时,偶尔听见他已经和二皇子都一天一宿没有合眼了,又紧接着发动了这么大的事件,想必现在也是累极了。
辰星疑惑着这个味道怎么会出现在景子瑜的身上,仔细观察,发现景子瑜虽然打扮的都很得体,但是稍加观察就会发现内袍的款式和布料和这华丽外袍的装扮十分不搭调,就像是临时套上去稍微整理之后急匆匆出门的。
辰星见景子瑜合着眼,大着胆子凑上前确认一下这股气息的来源究竟是不是来自这穿在景子瑜身上略显别扭的内袍服饰,想以此判断一下这段期间,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景子瑜本是闭目养神,鼻息间忽然来了一股药草香,便不动声色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正好瞧见辰星正凑在自己怀里的像是在嗅着什么,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容。
辰星眼角正好瞥见景子瑜一抹微笑,赶忙撤离了他身旁,带着一种做坏事被人当场逮到的窘迫感,脸颊似乎都有些微热。
景子瑜见辰星这般反应,笑意不由更深。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灵敏的嗅觉。”景子瑜为了缓解一下辰星的窘迫,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为何会去农庄?”辰星缓和了一下情绪反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农庄?”景子瑜彻底睁开了双眼,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继续反问。
“内袍的材质款式完全是平民的装扮,加上这青草泥土混杂的气味儿,还有着一清早便开始的贪污肃清,你们昨天怕是去农庄暗访调查的吧。”辰星索性将自己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你知道你有时候真的是聪明的可怕吗?”景子瑜话虽这么说,但是眼神里却满是欣赏。
“若是没有这点资质,怕是会被殿下嫌弃的。”辰星直视着景子瑜的眼神,清亮的眸子眼波流转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景子瑜看着眼前的佳人,眼神不自觉落到辰星脸颊上的伤痕,抬手轻抚了一下。
辰星对这忽然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望着景子瑜。
“这药虽好,但不及宫里的,回天语阁之后,我叫人把药找出来给你,重新上一下。”景子瑜其实也有些惊讶自己自然而然的举动,但还是保持着镇静的样子,表现的好像自己就只是在分析药膏。
“好。”辰星听完这句话,难得带着顺从地语气说了声好,方才的情形实在是有些怪异。
辰星一直只是当景子瑜是一个想要谋取帝座的有资质有野心的秦王,而自己就是个想借势谋生存的谋士而已,而且永远只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