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宁瑶锦,目光变幻莫测。
“锦秋姑姑,”宁瑶锦的唇角渐渐勾起:“派个小太监去打听一下,皇上此时在哪儿,跟谁,做什么。”
锦秋姑姑一愣:“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宁瑶锦又想了想:“皇后娘娘的妆奁和衣柜在哪里?”
“在寝殿呢,县主随我来。”
宁瑶锦跟着锦秋姑姑往寝殿走,齐柔跟在后头,她隐隐知道宁瑶锦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可想要试一试的心更加强烈一些,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县主,都在这里了。”
宁瑶锦大致看了看,心里头有了数:“锦秋姑姑,你亲自去一趟内务府,找掌事姑姑半夏,就说是我吩咐的,将最近最时兴的头面、珠花、首饰,都送过来一套,对了,还有上次比试的时候用金丝绕出来的那个蝶恋花的钗。”
锦秋姑姑也不知为何,听宁瑶锦事无巨细的分析,莫名的就有了主心骨,这些日子她是瞧着自家皇后娘娘一个人伤心垂泪的样子,眼下可算有了指望,激动的搓着手应了,连忙跑下去安排。
齐柔却还是有些担心:“锦儿,内务府是为整个宫里头服务的,你为了我这般破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宁瑶锦嘻嘻笑:“谁敢找我的麻烦?”
“这话说的”齐柔嗤她:“还挺对。”
不一会,小太监弓着身子回来了,垂首说着:“启禀皇后娘娘,温玉县主,皇上这会正在太液池畔的望月亭里,请了画师给贵妃娘娘画像呢。”
齐柔眼光一暗:“他原来最不爱的便是画像,总是说站的背酸。”
周靖容那样一个人,恐怕平日里也是逗鸡遛鸟一刻都停不下来的,让他安安静静的坐下画画,真的是不容易。
“可陈婉儿办到了。”齐柔说。
“皇后娘娘,”宁瑶锦说,“你的丹青如何?”
“尚可入眼。”
齐柔谦逊,她口中的“尚可入眼”,怕是已经炉火纯青不为过。
宁瑶锦挥了挥手打发了小太监,趴在齐柔耳边说:“一会儿,你这样”
锦秋姑姑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累的一脑门儿都是汗,可一点儿都没有喊累,反而隐隐有些欣喜:“县主,半夏姑姑给了奴婢许多,说是都是今年时兴的样子。”
宁瑶锦端了杯茶递给她,锦秋姑姑一直恪守主仆之礼硬是不肯接,宁瑶锦只得把茶水方才茶几上,锦秋姑姑这才双手端了起来,小口的喝着。
一打开箱子,琳琅满目的首饰头面闪的人眼花缭乱,宁瑶锦心里踏实下来,半夏在内务府应当是已经站稳脚跟了,这么短的时间能把这么多时兴的东西让锦秋姑姑一股脑的带回来,怕是已经没有人敢说什么的。
当归这个狗头军师这次可是走对了一步棋,庞春萍原本就是陈婉儿从母舅家带出来的手艺娘子,且已经到了是适婚的年纪,若不是被陈婉儿硬是带进宫里来参加比试,怕是已经许配了人家的。而进了内务府,最快也要等到满了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宫去自行婚配,她明面上归顺陈婉儿,心里头指不定早已经情窦初开,不想在这宫墙里蹉跎岁月了。年少俊朗的侍卫,正好对了她脾胃,两人一见面天雷勾动地火,更引得庞春萍春心大动,对陈婉儿的吩咐想必也是阳奉阴违的多。
在者,满了二十五岁也不一定能放出去,也得尚宫局的掌事姑姑点了头,递了名单上去,主子批准了,才能放的,庞春萍想要出宫,必须得过半夏那一关,跟半夏搞好关系,搞不好还能提前一些,她何乐而不为?
没有了陈婉儿放在内务府的最大的一个钉子,其余的小喽啰半夏解决起来更加顺手,再加上她的绣工传承自母亲,尚宫局向来是臣服强者的地方,在比试上她无论是绣工还是针线,或者绕环制钗,大家都瞧在眼里,谁能不服?
宁瑶锦取出比试当天半夏做的那一支蝶恋花,放在手中端详,问小太监:“皇贵妃娘娘今日作何打扮?”
小太监回忆了一下,“约莫是一身月白的襦裙,绯红色的披肩和同色的绣鞋,发髻是堕马髻,簪着的是一只白玉的簪子。”
“什么形状的簪子?”
“约莫是一朵花,可具体是什么花奴才离得太远,不敢往近前去,实在是没看清。”
“你做的很好了,”宁瑶锦问他:“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兴冲冲的:“回温玉县主的话,奴才小林子。”
“观察入微,办事也有分寸,”宁瑶锦对齐柔说:“这小太监瞧着机灵,以后去哪里都带着吧。”
齐柔自然说好:“县主这是替你争了个坤宁宫总管的衔儿呢,还不快谢恩。”
小林子正要跪下,被宁瑶锦阻了阻:“跟我没关系,是皇后娘娘会调教人呢,坤宁宫的上上下下都是伶俐人儿。”
“怪不得老祖宗喜欢你,你这张嘴啊,就跟抹了蜜糖似的。”齐柔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蝶恋花发钗上:“这是真好看,心思巧,手也巧”
宁瑶锦解释道:“这是牡丹花。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唯有牡丹国色,才配的上皇后娘娘的身份。”
她取了梳子,沾着花瓣泡的水,给齐柔把头发打散,细细的梳顺了,只在脑后高高的竖起一个飞天髻,其余的头发都从头顶高高的披散下来,蝶恋花的步摇斜斜的插在鬓边,蝴蝶振翅欲飞,流苏在发间点点璀璨,齐柔的面庞原本偏向于柔和大气,发髻和头面一改变,多了些妩媚多姿来。
又娶了螺子黛和口脂,给齐柔上了淡淡一层妆面,她的容貌本就生的美,只是平日里随行惯了一直不怎么打扮,所以只上了一层淡妆,就跟以往瞧着大有不同,雍容沉静的贵女出落在眼前,连日日相伴的锦秋姑姑都瞪大了眼睛。
齐柔有些不好意思,腮边红红:“真的要如此?会不会太不庄重”
“人前庄重即可,”宁瑶锦说:“若是只有你们夫妻二人在,管她庄重不庄重。”
她沾了些市井气的话语逗的在场的丫头姑姑一阵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