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大夫还是弯腰俯下身子,取了地上的几块沾染着花瓣的紫砂碎片细细观察着,然后伸出两支,蘸取了点紫砂上剩余的茶水,细细分析了好久。
“是藏红花。”
桂大夫的脸色很是肯定,“花茶的味道很浓郁,便于隐藏红花的香气,不过这个茶壶中的红花量很大。”
桂大夫的言下之意就是幕后之人就是想速战速决,直接就想让宁氏小产甚至是要了他的命。
而且宁氏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太多分量的藏红花引起小产,很容易让大人也一起出事,如果不是宁氏福大命大,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造孽啊,桂大夫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哀。
他之前在皇宫中见过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很是恶毒的手法,而且后宫就是和藏污纳垢的地方,他这样的人留在后宫就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他才毅然决然地辞了太医一职。
但是因为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的原因,所以他才在相府任了职,相府的人际关系比皇宫简单了很多,不过总归还是有勾心斗角的。
想到这里,桂大夫一阵叹息。
寒蝉听到桂大夫的话,再加上桂大夫的神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还请桂大夫将此事同老爷说上一声。”
桂大夫自是点头。
寒蝉怕那个人再动手脚,匆匆拉住了一个小厮,让他去沁香阁去陆笙回来,宁氏出事的事情老太太那边怕是已经知道了,而陆笙今日正好去了皇宫,可见幕后的人用心已久。
还好还好,琴姨娘没有出事情,寒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下一秒就回了宁氏的房间,她要好好弄清楚,到底是谁在作妖,想要害宁氏。
陆老太太知道宁氏出事的时候,她正在佛堂念经祈福。老太太原本是不怎么信佛的,可是好像是在在陆玉虚和陆玉辉回京之后,每天都要在佛堂中待一两个时辰,而且自从宁氏怀了身孕之后,在佛堂中的时间就越发增多了。
消息一传来,老太太那些佛珠的手就是一抖,反复询问了琴姨娘是否无恙,在一遍遍地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老太太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冷峻。
“琴姨娘没事就好,不过这事该是要查个清楚!”
老太太疾声厉色地说着,面上冷峻的神情同身后慈悲的佛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桂嬷嬷也在得知了此事以后摇了摇头,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宁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发现肚子中的孩子还在的时候,喜极而泣,眼眶通红。
这时,相府中的人都来齐了。这个来齐,可是包括陆玉虚、陆玉辉同秋姨娘母女的。
秋姨娘今日难得没有用雪肤膏将自己涂得跟女鬼一般,而是完全的素颜,也只有唇部用了口脂,艳丽的红色在那张有些发黄的脸上很是难看。
她笑得很是勉强,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形成了一种紧绷的状态。
陆笙从沁香阁赶回来的时候,就从桂大夫那里得知了宁氏出事的原因是因为蜂蜜花茶中掺杂了太多的藏红花,这让陆笙心中满是愤怒,周身的气势丝毫不加收敛地往外扩散,仆人丫鬟们都离陆笙远远的,生怕惹得陆笙更加生气。
谁都知道新封的秦王苏衍马上就要和陆笙大婚,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陆笙表情严肃,这一情景,一直持续到宁氏安全无恙地醒来,才有了改善。
“老夫查看过了,夫人房中剩下的花茶和蜂蜜中都没有藏红花,李嬷嬷还是想想有什么地方着了别人的的道,让人逮住了机会在茶壶中放了大数量的藏红花。”
桂大夫抚了抚胡子,将自己后来查看花茶的结果说了一番。
陆笙心中冷笑,她已经有了猜测,目光如炬地看向了秋姨娘,秋姨娘一直紧绷的神情被陆笙这样一看,瞬间失了分寸,低声惊呼了一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着宁氏已经醒来的原因,所以房中原来嘈嘈嚷嚷的环境也早就安静了下来,而秋姨娘这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自然也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陆玉虚恶狠狠地瞪了秋姨娘一眼,心中恨不得将秋姨娘一下子给直接掐死,不然留着也只会给自己添乱。
不提当场的人心中都是怎么样的想法,只要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妄言。
陆笙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不过自己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那么可就要好生地验证一番。
桂大夫给宁氏开了一张调养身体安胎的方子,然后就那些药箱子离开,临走时被知木抓住送上了一锭银子,桂大夫笑了笑,也不推辞,接过了那锭十两银子也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为担心宁氏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会心神不定,所以陆笙先是劝走了陆老太太,然后陆横书也因为调查这件事离开了,而陆玉虚和秋姨娘早早地就出了宁氏的院子。
所以陆笙陪着宁氏到了晚上,终于在宁氏再三地担保自己无事的情况下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知木有些担心地问陆笙要不要用晚膳,今天因为宁氏突发情况的原因,陆笙根本就没有用晚膳,而之后又因为担心宁氏心情的原因,生生拖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陆笙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陆笙不在意地笑了笑,“无事,我用了些糕点的,再说了,我也吃不下。”
知木摇了摇头,心中很是心疼自己的小姐现在才十七八岁啊,如此这般行事老成面面俱到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知木好心劝着,“可是您马上就要大婚,不养好精神怎么办?”
陆笙拗不过知木只好简单吃了几口,一番清洗之后,躺在了床上,这才感觉到了安心,自从今天听见宁氏出事直到现在都没松下的心给放松了,一股浓重的劳累之感瞬间从脚底蔓延到了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