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没有聊想到，自己那“吊死鬼”的妆竟然是菱悦私自做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正在经历着毒药噬体疼痛的菱悦，陆笙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深宅之中，有些人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陆笙还是选择帮帮看，能延缓菱悦的生命，哪怕是一秒，她都应该去尝试一下。
“菱悦……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陆笙来到这里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菱悦，第一个愿意为自己去鞠躬尽瘁的也是菱悦，无论如何再多的过去恩怨也该消去了。
菱悦看着还在为自己做出努力的陆笙，脸上更多的是和痛哭形成鲜明对的自责。
“其实……其实奴婢喜欢太子。”
菱悦将这句话咽在喉咙里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陆柔责骂的时候就是苏韶为自己救场。
菱悦甚至清晰的记得苏韶当时说了什么——这个小姑娘还这么小，柔儿别生气了。
虽然看起来一句并不起眼的话，但是在菱悦的心中，这个人就已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以至于她日后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太子……
一个地位地位如同蝼蚁的她，竟然痴心妄想……
陆笙在听见菱悦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一想起来苏韶那副俊秀的外表，也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他。
不过陆笙倒是丝毫没有看出来苏韶究竟好在哪里。
论丰功伟绩，他比不上苏衍；论深谋远虑，他不及隐退朝廷的苏以南……
就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成了太子，成了天下女子共同渴求得到的人。
“小姐，奴婢是猪油蒙了心，当初因为嫉妒你和太子的婚约，再加上生活所迫，不得不答应了柔小姐和之彤小姐的要求。”
“这么长的时间里，奴婢一直都按照她们的要求害你……就连当初把您骗入青楼，都是奴婢的过错……”
陆笙原本不想追究这些事，但是一听见“万花楼”这三个字，当下就想起来自己躺在青楼的床上被苏衍夺了身子得事情。
“你说什么？”
陆笙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跟自己的丫鬟有了关系。
“柔小姐让奴婢给您那日的药里加了东西，看见你昏倒后……奴婢就擅自做主将您送出了相府……”
“怕太子担心您，于是就按照之彤小姐的暗示，卖到了青楼，并且当天就安排了您的去伺候客人……”
陆笙抿了抿唇，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菱悦。
那个单纯，胆小怕事的丫鬟，如今竟然是一个如此有心机的人？
又或者是因爱生恨？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好，只有她陆笙不喜欢？
“笙小姐，你不要生气，奴婢把你送到那边回来的时候，内心就很后悔……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好在你安全无事的回来了，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些日子要怎么过了……”
菱悦说的是实话，她把陆笙送到青楼，回到府里，内心就充满了自责。
她也在疑惑是什么力量指使她竟然真的敢宰相府的小姐送到那种烟花之地，也不知道今晚是什么人，会破了陆笙的身子，毁了陆笙的清白。
陆笙看着跪在地上的菱悦一脸忏悔的样子，却无论如何都骂不出一句话。
应该还没有人知道那一晚，破了她身子的人是中了药的苏衍，而苏衍却不知为何已经把目标放在了相府这边。
如今陆笙知道了这么个真相，也再也淡定不下来，眼看着菱悦嘴角的血渐渐涌出，沾染了她青色的衣裳，陆笙不知为何却无法提起一丝恨意。
看着菱悦的眸子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可悲，“菱悦，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人都喜欢他？苏韶除了拥有着太子的位置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些女人来一个接着一个排队害我？”
“小姐，您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笑话，苏韶能给她什么幸福。
“菱悦，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你把眼睛看清楚了，不要再喜欢上苏韶这样的人，他不值得。”
“还有，你替我挡下这杯毒药，你觉得值得吗？”
菱悦终究没有支撑住身子，一下子栽在了紫竹苑的大厅里。
“咚”的一声闷响，砸在了陆笙的胸口。
“菱悦！你说话啊！你千方百计的害我，不就是想要得到苏韶？”
“你给我起来啊，现在我已经不是太子妃，你为什么还这么做吗，你要报复，你应该杀了我才对……”
菱悦倒在地上，抽搐着身子，勉强睁开眼看着陆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悲情，颤微微的伸出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陆笙看见这一幕，跪坐在菱悦的身边，“现在起来告诉我你没有事，我就原谅你做过的一切，好不好……”
“小，小姐……”
菱悦每说一句话，嘴里就是一口鲜血，模模糊糊的嗓音，陆笙却仔细的听着。
“奴婢死不足惜……但您一定要在相府活下去……她们，她们没有好心……”
“菱悦！”
“奴婢做过许多的错事，能得到小姐的原谅已经很好了……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奴婢定当牛做马，继续，继续报答小姐……”
菱悦似乎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完，却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
陆笙眼看着菱悦死前的最后一刻，担心的仍是自己日后在相府的日子，心中也说不出对这个傻丫头是恨还是感激。
如果没有她的话，今晚死的又会是谁？
陆笙本以为自己到了这个时代，会保护好自己得所有东西，但她忘了，生命始终如此脆弱，经不起任何摧残。
深夜，在京城郊外的深山中，陆笙利用内力，扛着用草席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了自己早就挖好了的坑内。
陆笙实在不忍心看着菱悦的尸体被扔入乱坟岗，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最后一刻信心念念的不是别人交给她的恶毒任务。
忽然，一阵清风徐来。
陆笙头也不抬，张口道，“九王爷真是无处不在。”
苏衍刻意避开了陆笙的这句话，看着她跪在一刚刚被填好的地方前。
“你在做什么？”
“我最后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