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极省L市，禹季正在办公桌前画着图纸，此时是四月份，窗外微微飘着些雪花，一片白茫茫的道路上条条车轮的泥印勾勒出一丝残忍，如同他眼中这世界。
显然这样的天气令他很惬意，舒服的靠在皮椅上，喝着三炮台，时不时移动鼠标，拖移着长长的重影。
禹季保存了进度，打开论坛，想要看看更新了什么主题，论坛名为灰虚，仅不过两百余人，偶尔会更新一些莫名其妙的帖子，知识面跨度极大，时而关于心理学，时而是文学类，时而是些历史话题。
这一天没有新的主题，他叹了口气，往烟斗里塞了些烟草，左手扶着额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突然弹出一条名为【极地再现时空漩涡】的主题，发起人叫暗影尊者，禹季放下烟斗与火柴，点开了主题，显示的是：此贴不存在，或已被删除。
他又叹了口气，食指敲打着桌面，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搜索了一下暗影尊者这个ID，论坛等级仅为4级，他点开私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刚刚的主题是你发布的吗？”
随后拿起烟斗，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打开Coreld继续编辑，图纸是一个矿产工程的流程图，近几年来高极发展的人越来越多，也不在乎高原反应，只因这里有着跟其它省市最不同的宗教观，还有这不同寻常的海拔，使得城市较之其它地域生活及生产条件落后一些。
“叮叮”一个信息提示音响起，禹季保存了文件，打开浏览器，右上角的私信显示一条回复。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禹季皱了皱眉，似乎感到一丝嘲弄，放下烟斗，打出一排字：
“你怎么知道的？”
接着暗影尊者的回复很快。
“1867XXX7474”
号码显示的东吉省的C市，禹季拿起手机，拨打了过去。
“你好”一个沙哑而沉重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论坛上的主题是你发布的吗？”禹季食指轻敲着鼠标垫缓缓发问。
“没错。”
“为什么删除它？”
“因为这世界容不得真相。”
“有意思。”
“来C市联系我。”
“再见。”
他们的对话很快，暗影尊者那里似乎有一种冥冥之中的东西牵引着禹季，他只给老板发了一条信息：“家事甚急。”便将烟斗包裹起来，披上大衣，直奔火车站而去。
看来一切的不合常理，但这就是禹季，当熟识这个人以后，你会发现，他比初识时更陌生迷离。
四月的C市，积雪已然融化，但微风徐徐，仍是透着一股寒意，禹季站在C市火车站口，将那暗影尊者的电话拨通。
“你好。”
“我在C市。”
“好的，我派人接你。”
“再见。”
“再见。”
就像一个熟识多年的老朋友，禹季也很疑惑，但却从没有思考这个，这世上，拥有同样兴趣爱好的人能轻易成为朋友，而或许相似的目标与思想能使人成为知己。
大约过了半小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了禹季的面前，一个带着墨镜的小伙子，围着深棕色的针织围巾，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禹季偏了偏头，禹季抱胸走到车前。
他将围巾扯下，伸出一只手推开车门，禹季拉开车门，缓缓坐到副座上。
“我认识你，你的论坛ID号就是你的通讯ID号，我看过照片。”他微笑着说道。
禹季突然听出，这就是电话里的嗓音，继而准备发问，而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我叫阿力日嘎，叫我阿力就行了，有什么话，到地方再说。”
禹季一路观察，并记忆经过的地标建筑与道路，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虽然才二十二岁，但心智却像个近四十岁的人。
目的地是一个居民楼。
深深的巷子，高高的天井，站在里面，仰望天空，似乎被囚禁着一般。
这样的居民楼很常见，与大多数城市建筑一样，如同一个牢笼，锁住人的思想与灵魂，仔细望去，那楼檐框出的天空似乎浮动着无数的哀怨。
一扇门，带着棕色斑驳漆印的木门，禹季站在他身后，忽然感觉这人就应该住在这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肯定的想法了，世间万物无穷的变幻，他很久没有这样的去肯定这样一件事物，由此对他更为好奇。
没有窗子，淡黄的灯光，一张宽宽的木桌，以及长长的老式沙发，还有三个人坐在上面，各拿着一份文件写写画画，这便是房间里的景象，这是人间。
对于禹季和阿力到来，他们没有一点反应，仍然机械的做着同样的动作，这使
禹季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与厌恶。
他讨厌过于专注过于认真而行为语言表现的又过于极端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目的，以至于他们这样的去做一件事，这使禹季想起了一些特殊的的人，因为宗教信仰放弃真相，麻木的去行事，因为梦想而放弃沿途的风景，将那终点描述的如同天堂。
阿力将门紧紧关上，做了个手势让禹季坐下，接着从桌子下面掏出瓶矿泉水递给他。
“你先不要问，听我说。”阿力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秀气而蜡黄的脸，他揉了揉直挺的鼻子，开口说道：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一些，不甘平凡，而又不屑与人相争的人。”
阿力冲那三个人摆了摆手，接着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也看见了，我们这是一个很小的集体，或者说团队，我们研究的是空间共通点，用很古老的方法，以及一些现代化的设备，来发现世界。我关注了你很久，但不仅仅是你，你思考的足够的多，以致于有时会使人感觉你从不思考，对不对？现在有一个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如果你仍对你的一生以及世界抱有期望，那么当我什么都没说。”
阿力一口气把话说完，从桌上拿过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递给他们，接着他们迅速开始收拾文件。
禹季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继而将水瓶放到地上，问道：“你能保证吗？”
“我想，你应该试试。”
阿力将刚刚写就的纸展开，四个大字：
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