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在林浮云的脸上。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深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想着昨夜就这样发疯似的过去了,她讨厌黑夜,似乎每个黑夜的开始都是那么难熬,但是只要熬过去了,明天依旧是阳光灿烂。
她在被子里伸了伸懒腰,感觉左脚上多了些东西,凉凉的。她好奇地掀开被子,看到左脚上被敷上了膏药,膏药上还贴了张心型留言条,林浮云将便条撕下,看到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应该是贴上时再写的:“小懒虫,早餐在桌子上,自己热一热吃,别乱跑,避免用左脚。晚上我值班,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你自己叫外卖吃。落日”
看着哥哥留下的字条,她很欣慰,很快乐,似乎她的愁都超不过八小时,一个黑夜的长度。
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拄着床旁的拐杖,踱到了客厅的餐桌边,欣喜地看到有鸡蛋火腿三明治,一盘时鲜蔬菜水果沙拉,一杯牛奶,还有一包开心果。然后开心地一跳跳地去了卫生间洗漱后便迫不及待地把早餐热了热。
一刻钟后,早餐扫荡完毕。她戴上洗碗手套,把一切清理干净后,打开手机扫了一下朋友圈,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略微休息后,想起晚上和凌华有约,林浮云便开始在衣柜里找衣服,选了半天,拿出了一件白衬衣,宝蓝色的毛衣,和一条灰白格子的呢子短裙。在梳妆镜前配了一下,感觉很满意,然后把衣服搁在一边。
林浮云取过一个整理盒,开始收纳所有和凌华相关的物件,她不喜欢睹物思人,既然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也是他的物件该离开自己视线的时候了,虽然她依旧会牵挂着他,如果他还有危险,她依旧会为他挡上那一刀。
她的脑海中忆起他们的相识:那还是初二,浮云刚刚转学,便被选入提高班,至于到底上了些什么,她已经模糊地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是她进提高班的第一天。她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腰上系了一条翠绿色的蝴蝶结腰带,脚上可能是穿了一双舞蹈鞋。提高班班主任把她带到了一个空位上,便开始上课,推理来说应该是数学课,因为那时的班主任是严肃的数学老师马云天。她坐下时并没有看他,而是认真地看着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马老师。
她记得第一次他们说话是在课间,他问了她一道有趣的问题。他悄悄地在她书下塞了一张纸条。
浮云很好奇地抽出了纸条,上面写着:“如果一辆自行车前后轮子都被锁住了,请问你怎么把它搬走?”她看了一眼正低着头的他,觉得好笑,心想为什么要搬走一辆被锁住的车。不过她还是在纸条上回了一句:“那你在车下面装两个轮子推回去吧。”然后直接“啪”一下直接放在他的书上,这时她才注意这个同桌的他,瘦瘦黑黑,带了一副黑方框眼镜,一件黑色的格子上衣配着蓝色的西装短裤和一双黑色凉鞋,衣服略显旧,翻在外面的鞋底似乎也快磨破了。
从那一日起,他们之间便有说有笑,完全不在乎老师在说什么,他们有他们的话题,而且都是类似的稀奇古怪,有时天文有时地理,有时完全是科幻,什么时空机器,外星球生物。反正和当时课程一毛关系也没有。她似乎觉得他是故意找些奇特的话题,在她面前显摆智商,吸引她的注意。不过她知道从那一日起,他便开始在乎她,喜欢她,尝试着保护她,即使一开始是朦胧的不确定。
初中校门口常常有小混混,他和她不在一个班,但是他天天等她下课,送她回家。有一次,他们真的碰上大流氓的小跟班,学校里常流传的雕哥。因为林浮云从小就出落的标致,免不了被雕哥看上了。日子久了,雕哥也常带人在校门口等林浮云,一看到林浮云出来,雕哥一帮人就开始叫她的名字。起初,林浮云并不在意,但是时间长了,这么一大帮人成天跟在自己身后回家,有时还会穿过一些人少的巷子,小女孩毕竟有些害怕。有一天下课回家路上,她把这个担心告诉了在一旁的凌华。
凌华突然有所悟,转身对着那些跟着他们的小混混,语气凌厉地喝到:“不许你们跟着了。谁再跟着,我对你们不客气。”说罢,把背包理正,双手摆出鹰爪拳的姿势。小混混们先是一呆,没想到这个林浮云身边带着黑框眼镜的斯文人突然发飙,都不敢上前。连林浮云也是被吓了一跳,以为凌华中邪了。
可惜这样僵持,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其中一个领头的小混混从人群中走出来,鸡冠头,小眼睛,额头上有一个陈旧的疤痕,上身一件长袖蓝白格子衬衫,外披一件黑色夹克,下面一条破洞的牛仔裤,他嘴角夹着烟,眯着眼睛不屑地对凌华说:“雕哥看上你妹,是她的福气,你,你,你……就你这样的姿势还想出来混,一看就是电视上学的,纸摆设,给我滚远点。”他手一挥,后面的三小混混便冲向前将凌华围了起来。凌华并没有示弱,不一会就和小混混们扭打在一起。小混混们和凌华差不多年纪,力量也差不多,但是他们人多,左一拳右一脚地胡乱使出来,三五分钟后凌华就招架不住了,浮云几次想要上前解围或是想跑去找警察,都被领头的那个小混混拦住了。这个巷子又没什么人经过,虽然她一直在喊:“别打了,别打了。”她的喊声却淹没在厮打声中。
忽然听到领头的那个小混混叫了声:“停!”其他的小混混们都一下子散开,只留下可怜的凌华蜷在地上抱着头,遍体鳞伤却一声不吭。浮云见状,立马冲了上去,心疼地问凌华:“你怎么样啊?”凌华松开抱着头的双手,轻声对浮云说:“没事的。”
领头的那个小混混带着鄙夷的眼神说道:“现在知道逞能的后果了吧。”
凌华睁着愤怒的双瞳对着小混混们怒吼道:“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哟,还来劲了,看你这德行,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保护你的妞。”领头的那个小混混说罢,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跟着的小混混们更是肆无忌惮此起彼伏地大笑。
凌华在浮云的搀扶下,渐渐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撞上了林浮云的带着忧伤的眼神,他加高了分贝坚定地说道:“就是死,我也会保护她。”这句话,像是只是说给林浮云一个人听的。
可是这句话落在领头的那个小混混的耳朵里,却让他眉头一翘,双目怒睁,喝道:“好,那我就看看你怎么过我这一关。”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便要刺向凌华。
凌华迅速抱着浮云闪躲,这一下并没有刺中。在领头的那个小混混向凌华刺出第二刀直指咽喉的时候,凌华已经将浮云推开,自己向后仰头一个弯腰勉强地躲过了第二刀。领头的那个小混混眼见前两刀都没有刺中,这一刀则来势更猛,他迅速一转身,先一伸腿把背对自己的凌华绊倒,然后扑倒凌华背上,用全身力气压着他,举起右手就想刺。浮云见状,大叫一声:“不要!”便飞奔过去,扑在了那个小混混的身上,双手紧紧环抱住那个小混混,用自己的双臂隔开了两个人。“啊”浮云又一声大叫,那个小混混已经将浮云推开一边。水果刀已经插入浮云的右手前臂,鲜红的血液正沿着刀锋漫漫滑落。那个小混混从凌华身上站起,理了理衣服,说:“算你小子运气,有女人保护,算了,今天到此结束,我还要去收保护费,没功夫陪你玩,明天你最好识趣点,见着老子绕道走。”随后,他走向躺在一旁林浮云,随手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压在刀口,将刀快速拔出。“啊”林浮云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又经过刚才的用力,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开,只是由着他用手帕认真地将她的伤口包好,然后用力打个结。只听那人叹了口气说:“我真他妈的服了雕哥的眼光,看女人也那么准。雕哥确实没看错,你他妈的太配做我大哥的妞。刚才对不住了,小弟是无心之过,还好没有扎深,我帮你包了一下,血暂时止住了,等会去医院里看一下,多换换药,两三周就会好的。雕哥会来看你。”说完,他对着跟着他的小混混们,训斥着说:“还他妈的杵在那里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拦着大嫂?”小混混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一个敢应声的。“滚!”领头的那个小混混喊了一声,小混混们无趣地你撞我我撞你地溜了。领头的那个小混混看了一眼林浮云,也拔开步子离开了。
林浮云用左手托起右前臂,起身走向还趴在地上的凌华,轻声说:“我们也走吧。”凌华听到刚才的小混混说的话,看到林浮云包着手帕的右前臂,别过脸懊恼地说:“是我没用,保护不好你,你的手?”。林浮云笑着说:“没事,你已经尽力了,他也没想真的伤我,所以刀口不深。”
这次之后,雕哥和他的人再也没来过,听说是犯了什么事都被抓起来了。凌华还是依旧每天送林浮云回家,就这样他们一起上了高中然后大学,和初中一样,同一所学校,不同的班……他们童真的心依旧像花一般绽放出七彩的颜色,只不过他们的关系却渐渐出现了细微的改变,有一种淡淡的情愫像蔓藤一样牢牢地系着两个人的心,彼此牵挂就再没有断过,即便相隔再远,即使他们之间有第三个人。
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四点了。在百度上搜了一下行程,便去了车库,驱车往和凌华约见的地点驶去。
她的车上的是外地牌照,虽然高架上有时段限制规定,但高速却是畅通无阻。她到了第一个高速收费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像在国生活习惯一样,只是带着银行卡,不过还好收费站可以刷交通卡,林落日早就在她的包里塞了一张交通卡,算是有惊无险。不过她也好奇,如果到了收费站,要是真的身无分文,那是何等情形。
她虽是第一次来,路不熟,但是一路上还是挺快的。到了奉贤南桥中心,她才知道自己对奉贤的无知可能就像当年她去法国时有些法国人对上海的无知。看到高楼林立,车流攒动,林浮云不禁感叹自己在外面漂泊了这些年都没跟上上海的发展,现在的奉贤市中心都可比陆家嘴了。
她在百联车库里停稳后,拄着拐杖从电梯上了一层,这个购物商场和市中心的也没多大区别,她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对她一瘸一拐样子的诧异眼光,只是径自走到指示平板上寻找他们约定的那家火锅店。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的,温暖着冬日里的林浮云,她早早就到了,因为怕GPS出问题,自己又不认路,可能开车过来会多花时间。她想不到凌华会搬到奉贤,她竟然一回上海,跑到奉贤南桥中心来了。不过说实在的,虽然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可是上海其实很大,发展又快,她几乎没机会会驱车两小时左右跑到奉贤去,她也实在想不出奉贤有什么好玩的,感觉是农村,除非是职业需要。所以,当凌华提议在奉贤见的时候,她虽然腿脚不便,却竟然同意了。
她和店门口的站台女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希望能坐在店里等,女服务员同意了。她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点了杯热饮,要了店里wifi密码,发了个微信给凌华说她已经到了,在店里等他,让他慢慢来。
林浮云捧起那杯热果茶,慢慢地饮着。她记得,也是一个冬天,他和她正对面坐在一家火锅店里,她把他托她买的Dior香水递给他时,他似乎试探性地告诉她:“我和她还没有确定关系,送了,就算确定了。”他带着疑惑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低下了头,继续吃着盘里他帮她夹的菜。林浮云没有出声,没有回应,可是她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告诉他,当她知道这次他那么正式地托她给未来的“结婚对象”买礼物时,其实真得很伤心,而并非如微信里那般嘻皮笑脸地调侃?可是,她却开不了口。于是现如今,他和他的那个她已经拐过了一个方向,再也不会和她在同一条路上并肩而行了。
“看什么呢?那么出神?”凌华笑着对正在回忆的林浮云说着,边放下自己的背包,在她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了。
“你怎么那么快就来了?”林浮云收起忧郁的眼神,眼角带着笑说。
“接到了你的微信啊。就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凌华笑着回道。
“噢,我的移动数据包不大好用,怕在路上手机上的GPS又找不到北,所以就早点出来了,反正我不上班。”林浮云调皮地晃了晃手机笑着说道。
“我中午没吃饱,反正也差不多是用晚餐的时间,要不我们先点起来?”凌华摸了摸肚子笑问林浮云。
“我中午也没好好吃,又开了那么久的车,我也饿了。”她向视野里唯一一个服务员招了招手。
一个带着厚镜片身材高大的男服务员慢慢地朝林浮云走过来,背对着凌华问:“小姐,几个人?”
林浮云先是一呆,随即便盯着凌华扑哧笑了出来。
凌华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男服务员的背,说道:“两位。”
男服务员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把一张火锅店点菜单往林浮云这边一搁,摆了一副餐具,转头就走了。没过一会,又拿了副餐具过来摆放在凌华这边。
林浮云仍然忍不住笑,一边在点菜单上划着勾,一边笑着说:“你被完全忽略了。”
凌华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你,我才被完全忽略了。”
林浮云会意,把选好的单子递给凌华说:“我选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你喜欢的,再加点。”
凌华接过单子,又加了个日本豆腐,便想向刚才那个服务员招手,手刚伸到一半,便停下来,向林浮云做了个鬼脸,笑着说:“我看,还是你来吧。”
刚刚把笑意收起的林浮云,听到这,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我试试。”
林浮云刚一招手,那个服务员就跑过来,接了单,转身回厨房了。
他们两个相视而笑。
“对了,你怎么跑到奉贤来了?”
“市中心房价太高,她原本就在这里的一家外企工作,所以我们在这里买了新房,正在装修。所以我的工作也换过来了。”
“噢,是这样。”林浮云听到凌华都已经买好新房了,这都已经水道渠成的事了,想想自己昨晚的行为都有些无趣。她打趣着凌华聊着房屋装修的事。林浮云对装修内饰很感兴趣,于是两个人似乎只是聊着些不痛不痒的事。
林浮云注意到凌华在说话间一直在回微信,以前她和他在一起没有过的事。她偷偷瞥了眼微信的抬头,看到一连串的心形符号。她猜到应该是他的她。
她装作毫不在意地笑着问凌华:“老婆查岗?她叫什么。”这个林浮云知道,却一直没过问的人,这个他似乎一直也没敢向林浮云正式介绍的人,以后怕是会一直隔在他们两人之间了。
凌华似乎意识到他原来一直都没有向林浮云介绍过他的妻子,迟疑了会说:“姜珊。孟姜女的姜,珊瑚的珊。”
“很好听的名字。”
“嗯。”
“你们什么时候办?”
“结婚证已经领了,婚礼明年六月份吧,现在婚宴酒席很难定,早就排满了。”
林浮云偷偷地伸手在随身包里摸了摸那封信,她正鼓起丹田之气,不顾一切地和他说,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他的。但是对于他的“离开”,她不是表面上的事不关己,她的心在煎熬。可是那清脆的微信消息声就像一把利箭刺破了气球般,刚刚鼓起丹田之气立马消散殆尽。她的理智告诉她一切都已成定局,说了又能如何?当初没有说,现在更不能,她没有权利去摧毁他们的幸福。况且,她至今也没有明白自己对凌华的感情,究竟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就让他以为自己不在乎,这样才不会伤害到他们。
她取出双手,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笑着对凌华说:“那我一定要备上一份厚礼。”
凌华带着些许暖意,默默含笑着对林浮云说:“不用,有这份心意就好了。”
火锅的热气腾腾,正雾蒙蒙般地围绕着他们。这情景充满了以前温暖的记忆,而他们却说着许多未来的事,而这些事里已经不再有林浮云的身影。
“服务员,买单。”凌华向着刚才那个男服务员打了个招呼。
过了会,那个男服务员带着账单走到桌边,依旧目无旁人地将账单递给林浮云。林浮云刚想接,凌华一把抢了过去,看了一眼,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对着服务员说:“刷卡。”
买完单后,时间还早,林浮云对凌华说:“时间还早,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好乐迪,好久没唱K了,要不去K歌吧。”
“好。”凌华注意到林浮云正在拿拐杖,他蹙着眉焦急地说:“你的腿怎么啦?”
“没事,昨天崴了脚,今天已经好多了。”
“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你别忘了,我可是有个骨伤科的亲哥哥。”
凌华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哥哥最心疼你,既然他放心让你出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凌华说着要去扶林浮云,林浮云躲开了他,笑着说道:“不用,我自己走。”
凌华抽回了刚伸出一半的手,有点尴尬,不过随即笑笑,他了解林浮云的脾性,于是跟在她后面走出了火锅店。
他们俩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好乐迪。因为是工作日的晚上,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K厅有很多空房,前台收了小包房的钱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包房。
一到包房,他们就唱嗨起来,各种欢快的,悲伤的,表露心结的歌,他们肆无忌惮地吼着,胡乱地舞着,林浮云从椅子这头爬到椅子那头点歌,凌华去了鞋在椅子上蹦跶。灯光黑暗足以掩藏住林浮云湿润的眼睛,她唱到《有多少爱值得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她突然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便大笑一声:“切歌!”。就这样埋藏起她的心痛,伴着歌声,伴着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如此,有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们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里,有在K歌厅里对唱张信哲的歌。每次林浮云点一首《信仰》,凌华就会对一首《做你的男人》。虽然今天晚上也一样,林浮云依旧点了她唱的那首,凌华也点了自己常唱的那首,可是时过境迁。直到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凌华还在纳闷地对林浮云说:“为什么我在你后面点的那首张信哲的歌没放?”林浮云做了个鬼脸:“不详!”她转过身,心里叹道:“不用再唱了。”她不留痕迹地抹了一下眼角快要掉落的一滴泪,是她悄悄地把凌华点的这首歌从歌单中删了。
林浮云拄着拐杖跳着出去了,凌华尾随其后。刚才可能爬来爬去,又跳来跳去,太累了,林浮云感到左脚有些肿痛。
时间从来不会对两个有说不完的话的人慷慨,一转眼竟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商场里的商户都已经关门了,他们来到车库,很多车都开走了。他们约好,凌华先送林浮云去她的车那里,然后凌华再去找他的车。可是到了林浮云停车的地方,凌华却笑着对浮云说:“看来你的车已经找到了我的车。”林浮云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一辆黑色的别克正紧紧挨着自己那辆红身白顶的MiniCooper,她随即听到凌华说:“我刚才来得时候,想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车,还望车里多瞧了两眼。原来就是你的车。”
她对凌华眨了眨眼,笑着说:“我回来前,我哥给我买的,不错吧。”
凌华笑看着林浮云,淡淡地说:“你哥总是想得很周到,即便是给你的回国贺礼,也是那么和你的意。”
凌华帮着林浮云开了前车门,等林浮云坐定后,凌华依旧留在前车门处,似乎有些不舍,断断续续地对着正在找移动数据卡的林浮云说:“我……走了。”正在低头找东西的林浮云并没有应,凌华又说了一遍,林浮云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要离开了,他该离开了,似乎这个夜晚太短了。她微微一笑,看着站在车门边的凌华说道:“哦,好,你先走吧,我还要定一下导航。”
凌华笑着转身,上了旁边的车,停了一会,看林浮云还没开,他便先离开了。
林浮云花了很长时间搜到3G网络,然后定了回家的路线,沿着地上的指示,到了出停车场的收费亭。林浮云这才恍然大悟,很不好意思地对着收费的阿姨说:“阿姨,我的现金不够了,这里有没有ATM机啊?”阿姨似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有点惊讶地看着林浮云的车,又看了看林浮云,似乎是想探明林浮云言语的真实可靠性,有点疑惑地说:“你一个人来的?这里的商场都关了,ATM机也关了。”不明情况的林浮云也是一惊,她倒确实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她想起了刚刚离开的凌华,想着他应该没走远,便对阿姨说:“阿姨,我找找朋友看。”阿姨点头表示同意,指着下面一个车位说道:“那你把车先开到后面去。”
林浮云把车停在了那个车位,便打电话给凌华,可是凌华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她的左脚似乎疼得更厉害了,她心想,这回糟了,都这么晚了,上哪里找人啊?哥哥在值班,认识的人都在市中心,不可能过来。十分钟后,她再次拨打凌华的手机,可是仍然没有人接,她估计凌华正在开车,是听不到的。她想了想,拄着拐杖走到收费亭,试图和收费的阿姨再沟通一下,放她出去。可是那个阿姨却死活不肯,说要是放林浮云走了,她没法交差,让林浮云自己想办法。
正在林浮云犯愁的时候,一辆宝马驶了过来,停在了收费亭。开车的男士摇下了车门,他正把自己的停车卡递给阿姨的时候,看到了一旁的林浮云,惊喜地说道:“你怎么在这?”林浮云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炎海涛,笑着说:“怎么是你?”后座的车窗这时也被摇了下来,后坐上的两位女士也正好奇地打量着林浮云。
林浮云和靠着车窗的身材略丰满,圆脸淡妆的女士对视了一眼,心里一惊:“这不是……照片里那个,凌华的老婆,姜珊吗?”
“需要帮忙吗?”炎海涛对正出神的林浮云说。
“哦,我没带钱,商场关了,没有可以提现金的地方,阿姨不让我出去。”
“多少?”
“三十。”
炎海涛从钱包里取出三十元现金递给了一旁的林浮云。
“谢谢啊!”林浮云如释重负,开心地对着炎海涛说:“我们微信联系,我明天还给你。”
“你们聊好了吗?你还要付三十。”阿姨不耐烦地对炎海涛说。
炎海涛从容地将三十元递给了阿姨。和林浮云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车库。
“你快回去开车,不然等会儿,就不是三十了。”阿姨对着林浮云说。
林浮云嗯了一声,快速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开到收费亭,笑着把炎海涛给她的钱交给了阿姨,便也驶出了车库,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涛哥,这是谁啊?长得不错。”坐在后座的淘添添忍不住问嘴角挂着笑的炎海涛。
“记得昨天我们在地铁站见面的吗?之前,我就是在那里遇上了她。”炎海涛笑着对淘添添说,心想着又遇上她了,真好。
炎海涛把姜珊送回家后,接着把淘添添送回家,这才驶回市中心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