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打眼一瞧,嘴里便长长的咦了一声,身子也坐直了,起了兴致。
陆公子见状,嘿嘿笑了几声,舒展身子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几分笑容,就等沈凌发话。
一时间场面上静了下来,俩人没一个做声的,急的这头的沈凝抓耳挠腮,眼睛都快望穿了。
还是云暖阳看不过眼,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裙,按着她老实坐在椅子上,换回来她一阵挤眉弄眼:“妹妹拉我做什么,我还想好好瞧瞧呢。”
云暖阳只得无奈的呿了她一声,右手食指伸直了,一下一下点着她的额头提醒:“就怕你还没瞧着东西,先将这边上的花木给压塌了,光天白日掉下来个大姑娘,陆公子今天可以看个西洋景。”
沈凝拨了拨两边鬓角的头发,期期艾艾的嗯了嗯,复又重新往那头看了看,这才带着些不好意思坐正了。
不过,云暖阳的提醒虽然是约束了她的行为,却禁锢不了她自我放飞的想法,右手虚虚握拳撑着下巴出了会儿神,她又有了新的好奇点。
想到就做,她伸手戳了戳云暖阳,满脸你不要骗我的追问:“难不成你就不好奇?”
云暖阳对她这样的孩子性格无奈了,学着她双手撑着下巴,两人脸对着脸,诚恳的回复。
“还真不好奇,你哥知道咱俩在,稍后自然会说出来手里是什么东西,纵使他现在不说,你回府了去问便是。”
当然,她觉得后面那条纯属多余,沈凌熟知自己亲妹性格,用脚后跟想也能知道她的表现,此刻不满足沈凝的好奇心,难不成是等着她拆房子?
不过,这话可不能直说,如果明白说了,她不过脑子都能想到沈凝不依的样子,为了和谐,她还是说话留三分吧。
听完她的回话,沈凝扁了扁嘴,又不甘地回头望了望,终究还是扭过脸来:“你说的也是,他哪怕不与我说,回府一定会忍不住和你分享的,到时候我这小可怜就能沾沾光,一起涨涨见识。”
这时候还不忘贫嘴,云暖阳也拿她没辙了,白了她一眼,换来一阵捂嘴笑。
她们你来我往说了一通,那边沈凌也终于下了个决定,食指轻轻一拨,便将盖子重新掀了回来,扣在匣子上锁死了。
沈凌看着桌子那头满脸得瑟的陆公子,手指轻轻在匣子上点了两下,恭维他:“这玩意儿以前倒没见过,也亏得你能找来,真不愧你人脉满京城的称号。”
陆公子砸了咂嘴,双眼盯着匣子,颇有些感叹:“还真别说,我差点就错过了这宝贝,要不是咱家古书不少,以前见过金文,只怕它这会儿就被人烧成灰了。”
原来他献宝给沈凌看的是一些龟甲,作为一副药材,市面上流通的龟甲不少,但这些能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起来给人品鉴,自然有其独特之处。
奇特的不是别的,就是陆公子所说的金文,也被称为钟鼎文,是金石鉴赏中必不可少的一门课。
只是这门课会的人少,大多数人只通作为通用语的大篆小篆,而金文更多用做祭祀,并无学习途径。
毕竟向来有钟鸣鼎食之家一说,作为重要礼器,不管是钟还是鼎,都不是一般人能接触的,就更不用说古早的古物了。
揭晓了谜底,之前跃跃欲试的沈凝熄了火,她虽然读了不少书,但对这个一窍不通,纵使东西放在她眼前,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既然弄不清门道,兴致自然就少了。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便伸手推了推云暖阳,诶了一声:“妹妹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倒不如回头跟我哥说一声,将那玩意借过来,好好观摩观摩。”
云暖阳听说那上头写的是金文,原本也有了些好奇,此刻一被她撺掇,同样起了意,左右思量了一番,觉得没什么不妥的,两人便就这个事情达成一致,只等回头向沈凌提出。
不过,都说无巧不成书,没等她付诸行动,沈凌同样有了这个打算,并且将其变成现实。
“左右你也不喜这些,倒不如先借给我使一使,有位友人对这个颇有研究,我交予他辨明了,回头再告知你。”
陆公子自然巴不得,乐呵得连声叫好,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算盘:“这东西我只知皮毛,让我说清个一二三,那是万万不能的,沈兄帮我打听清楚,我也好将其定个准价,以免辜负了它们历经的悠悠岁月。”
沈凌自然没有异议,将匣子放在右手边随手可触处,笑着打趣他:“难怪大家都说你是观音菩萨座下金童,这财运一道确实不错,你倒是说说这玩意儿怎么来的,改明儿我也去碰碰运气。”
“沈兄又在说笑了,你家中偌大府邸,哪看得上咱们这些把戏。”陆公子这么说着,倒也不搪塞,简明扼要的说了前因后果,“便是在药铺门口捡的。”
说捡的也没说错,这还真是人家扔地上的。
有不务正事的二流子拿了龟甲去药铺卖钱,不想验货的大夫眼尖的很,一口便道出他这批货尽是些陈年旧货,药效都流失的差不多了,不肯收他的。
那地痞撒泼争执了一番,也没能让大夫改了意见,便将一通邪火都撒在了龟甲上,没等出药铺大门,扭脸便将龟甲丢到了门口,正好砸在进店买药的陆公子脚边上。
平白无故被吓了一跳,陆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弯腰拾起了一片,仔细一打量,倒是巧了,正好有他认识的金文。
作为多行业的创意领导者,陆公子的敏锐性可不差,那字形在脑子中快速的过了一圈,没等他想个明白,便直觉的觉得有门!
他都顾不得要去买药,环视药铺一圈,看见了骂骂咧咧的混子,知道龟甲是他扔的,二话不说便将他拉出了门,好好说道捡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