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姑娘们仍看戏看的入迷,倒也没注意云暖阳这冒失的行为,让她心安不少。
戏台上还是热热闹闹的,她躲在最角落里,觉得嘈杂离自己挺远,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等她在席上出了好一会神,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但此时她依旧心乱如麻,提不起那个想法重新回到园子中找沈凌问清楚。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一道炸雷,猛的将她从最近几日的小情绪中打了出来。回想自己的做派,云暖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试问她这小性子使得给谁看?沈凌待她确实不能更好,但这样的优待却纵得她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且不说他只是个表哥,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这样任性无理的表现也不算妥当。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迷迷瞪瞪的似乎可以窥见答案的一角,但这仅有的预感却让她不敢深思,就怕一不小心触动了什么禁忌。
思绪翻飞中,李华苑回来了。
她轻手轻脚的在旁边座位上坐下,招呼了仆从换了冷茶,并不去打扰云暖阳。
刚才的变故,她虽然离的很近,但也没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暖阳飞快的跑走后,她追了几步没有赶上,果断停下来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虽然云暖阳气急跑开了,但是沈凌还是那副模样,向李华苑说明前因后果,又拜托她好生照看。
这让李华苑有些不喜,她冷眼旁观着,总觉得沈凌是故意的,故意将回京的事找这么个机会说出来,故意打云暖阳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不过,她这个疑问在现在看见云暖阳失魂落魄的模样时豁然开朗,这傻姑娘,明显情牵于他而不自知。
之前虽然闹着小脾气,但也等着正主接招,这回对方直接说要撤了,她才这么不能接受。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什么,只能等着她纠结出一个结果。
要么寻根究底,了解了自己的真意。要么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放下这段感情。
她作为好友能做的,便是护着她,别钻了牛角尖。
不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瞧着沈凌今天这表现,李华苑估摸着他还有后招,云暖阳会不会中招就又是后话了。
在二人截然不同的心情中,曲子唱完一段又一段,随着天色渐晚,终究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大家随着长辈一同向赵夫人辞了行,出了门,云暖阳便见着沈凌候在马车旁。
这次寿宴王氏就带着他俩参加,沈凌在外头骑马,她俩坐着马车,这番回程也不例外。
她瞟着跟前的身影,半埋着头,装作若无其事。
二人先合力将王氏搀上马车,安置好了,云暖阳才跟着上前。
动作间裙摆遮了视线,她不由自主身子一歪扶向车辕,沈凌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撑起她的臂膀,惹得她经不住就是一颤。
顾不上往他身上看一眼,最终匆匆地将他的手拂下了,磕磕碰碰地冲进了车厢。
王氏伸手接下她,随手捋直了她散乱的发辫,带着慈爱的埋怨:“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不像话。“
云暖阳脸颊通红,支支吾吾的嗯了几声,满门心思仍停留在刚刚短暂的触碰上。
虽然隔了层层衣裳,但那有力的支撑,是与丹桂的搀扶完全不同的从未有过的体验。
王氏察觉了她的不对,掰着她的脸使劲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云暖阳顿时一惊,赶紧平息心情,诺诺的道:“无事,就是走的急了。“引来王氏不信的扫视。
这下子云暖阳老实了,一直到进了锦晖园都安安生生的,在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这些天云暖阳情绪不高,没心思在外游玩,一直呆在锦晖园看书习字。
这日,刘湖儿登门来了云府。云暖阳原以为只是闺蜜间日常走动,没想到刘湖儿这次是避难来了。
就像沈凌在寿宴上说的,他很快就与刘老一同敲定了上京事宜。这是事关重大,刘家的二代都有参加,太子的事自然瞒不过他们去。
这本没什么,商量好了收拾行囊离开就是了。
但没想到的是,刘湖儿的叔伯爹爹大感荣耀,屡次在聚会上提及此事,短短时间内,便将沈凌的底细给捅了个完全。
原先大家都以为沈凌只是云老爷的子侄,所以虽然才华出众,但也只是带着克制的欣赏。
这下被刘家人一宣传,才知道他原来是封疆大吏的嫡子,而且年纪轻轻便在太子门下做事,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这样头面上有差事的人自然更受到大家的追捧,连带的刘府也备受关注。
这些天下帖子到刘府的人多了,他们还拖家带口的,扰的刘湖儿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乐意跟在叔伯爹爹后头为刘家声势摇旗呐喊,便找了个借口避开了。
不过她一个不相关的人都是如此,可以想象沈凌那边是多么火爆。
对于这样的发展云暖阳总觉得有些无语原本能静悄悄的不带一丝烟火气办完的事现在闹的这么大真是让人感觉啼笑皆非。
但一想到沈凌成了勾动大家的饵,她又不开心了。
先前那么低调的情况下,都有杨姑娘为其倾心,现在俨然成了城中士子第一人,还不知道变成个什么样的香饽饽呢。
她想着自己这些天的纠结,突然有种一拳打到罩门的感觉,让人十分憋闷。
罢了罢了,云暖阳轻声默念。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又何苦琢磨这些东西,不如一句顺其自然来的洒脱。
她拉回自己的思维,刻意不让自己去想某个人。为了分散注意力,她便问道刘老接下来的打算。
刘湖儿听了这话脸都皱起来了,苦哈哈的摆手:“祖父估摸着很快就会上京了,但他老人家离开了,这边的铜坊总不能离人,我爹爹他们一直不爱这些,听说便让我拉起这架子。以后闲暇的时间就少啦。”
这个答案云暖阳倒不意外,刘老向来将这点东西看得比命都重,现在虽然为了追求更精美的技艺暂时离开,总归会要回来的,自然不能将这铜坊荒废了。
只是可惜了刘湖儿这娇滴滴的小丫头,以后就得时常与炉子风箱相伴,怕是会少了许多乐趣。
云暖阳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显然也预想到了后头她会遭遇什么情况,作为促成这事的路人甲,她也只能感到抱歉了。
刘湖儿对她的同情不以为意,撅着嘴傲娇的哼哼:“你别看我后头要去干苦力活,我敢打赌,你家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云暖阳好奇了,追着她仔细询问,刘湖儿扁扁嘴,一脸的幸灾乐祸:“你道我为什么要躲你这来,还不是为了躲清静。也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打听你表哥打听到我那去了,现在他们还没找上你家这正主,过两天可就说不准了。”
云暖阳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接下来几日,果然如刘湖儿所说的,下帖子给云家的人也多了起来,有时赶得不巧,还能几拨人都撞一起了,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刘湖儿过来隔天,城中邹夫人带着女儿来了云府,邹夫人和王氏向来有走动,所以一开始她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日常的交际,还叫了云暖阳过来作陪。
后来得知这家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王氏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虽然依旧有礼,却只剩下客套和疏离。
这种不速之客有一个便已扫兴,更何况这些天接连造访,惹得王氏都有闭门谢客的心思了。
云暖阳本就因为接连发生的事心情不好,遇到这种客人还得强颜欢笑,也更加不耐烦应酬,王氏的不客气倒也投了她的意。
不光是后宅,云父那这些天也没消停,毕竟各家夫人关注得更多的是沈凌有没有可能成为自家佳婿,门第和才学摆在那儿,大多数人就知难而退了。
但对各位家主来说,沈凌代表的是无限的可能。
不拘哪一行,总归能有京城的贵人能用得上的,哪怕没法投效贵人,说不准他一个隐蔽的消息,就抵得上万金。
财帛总是动人心,在利益当头谁又能安之若素,作为明面上的沈凌长辈,云父这些天受到的待遇就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熬过几天,见着股邪风还没有止息的趋势,云父和王氏都坐不住了。
他俩碰头一商量,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与其这么零零散散的应酬,还不如干脆办一场宴会正式介绍,又省时又省力。
两人一拍即合,各自将这件事通告了沈凌和云暖阳,借着书院此时开得正盛的牡丹,广邀城中权贵赏花,并借此机会好好的介绍沈凌。
对这个决定,云暖阳无可无不可,虽然她先前对沈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但最近这些日子下来,只剩下了心灰意冷,甚至她心底还盼望着变故来得更猛些,也好过此时的浑浑噩噩彷徨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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